南京街道,那是一所高校,蕭瀟曾經就讀的大學,傅寒聲想起年三十那天發生的事,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個月,但如今再看,卻覺得恍如隔世。
年三十那天,他牽著她的手走在學校里,還記得走到教學樓時,她指著一處台階告訴他,她曾在那裡摔倒過,當時正下課,附近人來人往,眾目睽睽之下摔倒,她想到的不是疼痛,反倒是臉面作祟,覺得挺無地自容的。
他還記得她說這話時的表情,低眸微笑,安靜淡然。
有風,周毅發現車窗開著,皺眉道:「傅董,您不敢再吹風了。」
周毅要關車窗,卻被傅寒聲阻止了,風撲鼻而來,灌入喉中,牽動了他的肺葉,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周毅坐在旁邊,絮絮叨叨的勸傅寒聲去醫院,卻聽傅寒聲忽然開口道:「2005年,我曾經來過這裡,次數不多,也就那麼一兩次。」
2005年,他坐在台階上,那時候菸癮很重,他可以連續抽上好幾支,菸頭在指縫間閃爍著,很像是她的眼睛。
有一次,他遠遠看到她和蕭暮雨一起走來,菸頭被他踩滅在地,邁步離開。走了幾步,終究是沒能忍住自己的眼睛,回頭望去,卻見她掏出一張衛生紙,把地上的菸頭包起來,隨後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那天,陽光也像今天一樣明媚,他踩著自己的影子離開,心裡有些高興,卻也有些難過。
沉寂的座駕內,傅寒聲啞聲呢喃:「我愛上她的時候,她愛的是蕭暮雨。周毅,你能明白那種無望和迷惘
tang嗎?」
「傅董,我沒談過戀愛。」周毅眼眸閃了一下,這還是老闆第一次跟他說心裡話。
「不談戀愛好,愛上一個人,是一場兵荒馬亂的開始。」這話是傅寒聲說的,但他很快又皺了眉,改口道:「不不,縱使如此,還是應該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否則你不會知道,在你的生命里還可以出現怎樣的喜悅。」
周毅不敢談,若是像老闆一樣中了魔,那還得了。
傅寒聲說:「我本來已經放棄她了,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蕭暮雨,我還能怎麼樣呢?我想資助她讀書,但她連唐瑛的錢都不要,又怎麼會要我的錢呢?我只能資助江安琪,江安琪不是她的替身,沒有人是她的替身,我只是心裡太空,急切的需要做些什麼,偏在這時江安琪出現了,那就閒時說說話吧!周毅,我真的沒想過我能和她在一起。」
周毅知道,老闆心裡太憋屈了,他需要說話,需要宣洩,否則心靈遲早會生病。
「蕭暮雨病入膏肓,我聽說她試藥,我開始意識到,她是不想活了。我該怎麼做呢?周毅。似是一種劫,她可以為了蕭暮雨連命都不要,試圖以死殉情,我傅寒聲又算什麼呢?我如果夠聰明,就應該遠離她,她是罪惡,是懸崖,我親近她,註定會摔得粉身碎骨。那就粉身碎骨吧!我從來都沒有這麼迷戀一個人,是迷戀。即便知道她心裡住著一個蕭暮雨,我依然要把她禁錮在身邊。我知道,在她的眼裡,我是一個壞人,一個心懷詭計的奸商,但我不介意,你能相信嗎?哪怕是她面無表情的坐著,我的心裡也能歡喜的開出一朵花,一朵不能被她發現的花。我愛她,她不愛我,一顆心就那麼生生剖開放在她面前,我受不了。看到蘇越,我知道她不會把蘇越視作蕭暮雨的替身,我只是怕她花了眼,怕她一顆心蠢蠢欲動,所以我和她坐定了夫妻之實。」他說著,轉眸看著周毅,猝然笑了:「我從來都不敢奢望她的第一次還留著,我只要她能永遠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但是周毅,我就像是一個中了彩票的人,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