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衾深吸一口氣,她身上那股淡淡香氣隨之旋入,在五臟六腑之中縈繞徘徊。
他看著身前之人白里泛紅的臉頰,新沐浴過的玉人,菡萏似的容顏,清新而又嬌媚。
「雲暗青絲玉瑩冠,笑生百媚入眉端。」他突然念了這一句。
東淑越發震驚,忍不住想回頭看看李衾,才一動,他掌中的青絲也隨著擺了擺,像是要趁機逃脫一樣。
「別動,」李衾忍不住說。
東淑咽了口唾沫:「底下呢?」
「底下?什麼底下。」他的目光有些迷亂,滑到那天青色的抹胸上。
頭一次覺著天青也可以這樣色澤撩人,當然,假若沒有這礙眼的東西……似乎更妥。
「底下的詩句。」東淑做夢也猜不到,此刻身後的人在想什麼。
「呵,」依舊是低沉的可以入人心肺的笑聲,李衾繼續念道:「雲暗青絲玉瑩冠,笑生百媚入眉端。春深芍藥和煙拆,秋曉芙蓉破露看。星眼俊,月眉彎。舞狂花影上欄干……夫人是在考我的學問?」
東淑以為他只是哪裡聽來的一句,所以才故意為難似的問他底下的是什麼,想不到李衾居然「對答如流」!
「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東淑的心裡隱隱有些慌,面上卻還難得地保持著鎮靜。
本以為是個鬼面鍾馗,粗莽張飛,卻想不到貴雅清俊如此。
可長得好也不算什麼,畢竟她從小就是在錦繡堆里長大的,早見慣了。
難能可貴的是,這個人雖名為武夫,居然也知道這些風雅的詩。
一件一件,都出乎她的意料,所以竟有些莫名慌張。
正在胡思亂想,只聽李衾道:「底下還要嗎?」
「嗯?」她還有點心神不屬。
李衾不疾不徐地笑道:「底下的詩還有兩句,夫人可還要嗎?」
直到現在,東淑才依稀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不要了。」她紅著臉低低答了這句,察覺自己的聲音竟有些啞,便不自在地咳嗽了聲。
李衾道:「既然開了頭,自然要完完整整的,豈能說不要就不要了?不如夫人替我念完。」
他的手不疾不徐地替她梳理著頭髮,時不時地還輕輕撫過。
這感覺「糟」透了,像是老虎捉到的鹿兔,一巴掌搭上去壓住,嗅一嗅舔一舔,玩耍夠了就可以一口吃掉。
東淑有些口乾舌燥,喉嚨也莫名發癢。
只得定了定神,念道:「醉來直駕仙鸞去,不到銀河到廣寒。」
「夫人不愧是蘭陵蕭家的人,這樣通今博古,令人欽佩。」李衾贊道。
「不敢當,請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