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李衾來審問過不少次,看這般情形,知道今日是沒戲了。當下便走到蕭憲身邊:「稍安勿躁,人畢竟在這裡了,她也一天比一天見好,今日能說出這句,改天就會說出那個答案,遲早晚會水落石出,反正咱們不急,慢慢的,是誰的帳,總會一筆一筆的算個清楚明白。」
李衾極擅說話,語調也撫慰人心。
蕭憲聽在耳中,若有所趕,便一點頭,邁步出外去了。
李衾看了一眼彩勝,叫了那兩個婆子來又吩咐了幾句,便也到了外頭。
兩人出了院子,沿著甬道往前面的花廳而行。
蕭憲已經平復了心緒,想起那面銅鏡,便問李衾:「鏡子是從那位……江家少奶奶手中得來的?」
「我說過不會騙你。」李衾回答:「只是蕭大人的脾氣未免太急躁了。」
蕭憲眼神複雜地看他一眼:「別的事情上我未必如此,你難道不知道?我最恨人在妹妹身上做文章。」
李衾頷首:「明白,所以我並不怪蕭大人,連大人你對鎮遠侯挑三撥四的,我也並沒在意。」
蕭憲語塞,旋即哼道:「我是說了幾句話,但那是在氣頭上,何況以你李大人之能,就算對方是鎮遠侯,也吃不了虧,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你真的跟那個江……」蕭憲本要調笑他一句,可一想到「江少奶奶」那跟東淑極相似的容貌舉止,卻又無法說下去了。
李衾已經明白,卻也並不計較,順勢道:「你覺著她如何?」
「什麼如何?」
「你見著她,是什麼感覺。」
蕭憲張了張口又停下:「李子寧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這次李衾卻沒有回答,反而在一叢紫薇花樹旁停了步子,轉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蕭憲對上他的眼神,一咬牙,終於說道:「你也不是瞎子,當時自然看的很清楚,我第一眼瞧見她,簡直就以為是妹妹了,所以才那樣失態,可正因為這樣,當我發現她不是的時候,我才加倍的失望跟狂怒。」
這也算是一點解釋了,對於蕭憲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來說,相當於對於李衾的道歉。
李衾也清楚這位舅爺的心性,蕭憲的忍讓只在蕭東淑的身上有過,對於別人,從來是狂傲不羈的,李衾甚至經常從他身上看到類似東淑的任性,反而覺著很眼熟,外加一份受用。
李衾道:「你、認定她不是東淑?」
蕭憲聽了這話,像是聽見笑話似的哼笑了聲,道:「她當然不是妹子,你難道看不出來的?年紀不對,身量不對,甚至容貌上細看也有差異,唉……」說到最後,他投降似的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