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笑道:「鎮遠侯,你聽明白了嗎?」
李持酒咂了咂嘴,似乎還有高見要議論,忽然瞥了一眼東淑,便忍住了:「哦,我明白了,聽了蕭大人一番話,勝讀十年書。」
文帝看著他假模假樣的,不由嘆道:「你啊,朕看你就是吃虧在讀書太少,倘若有蕭愛卿或者李愛卿從小兒教你讀書,也不至於這樣。」
李持酒瞪圓了眼睛:「我怎麼能請得起蕭大人跟李大人?我從小兒……」
他說了這句,忽然又看了東淑一眼,就住了嘴,只笑說:「能活著這麼大已經不錯了。」
文帝的臉上本還帶幾分笑意,聽了他說這句,那笑就慢慢地斂了。
皇帝看了看那隻金碗,臉色忽地又多了一絲黯然,終於他道:「鎮遠侯,你身上的毒還沒有清,又站了半天,先去偏殿歇息吧。」
李持酒因東淑在這裡,哪裡肯走。
文帝卻不等他開口,又對東淑道:「你也下去稍等片刻,朕有幾句要緊的話要跟蕭憲說。」
東淑只得領旨,便退了出來。
李持酒總算明白了皇帝的心意,便果然如一條龍似的,搖頭擺尾地跟著出去了。
蕭憲回頭看著他……真想一把將他揪回來,可又想這畢竟是在宮中,他總不至於就真的造了反吧。
正文帝說道:「這個金碗出現的,不是時候啊。」
蕭憲聽皇帝這麼一說,心頭一震,忙收斂心神:「皇上這話,臣不太明白。」
文帝說道:「你怎麼會不明白,這個東西不是個吉祥之物。」
畢竟這「安定公嬰」四個字,卻陪以皇室的龍紋金器,本身就是莫大的譏諷跟悲慘,煌煌之西漢,便終結於此人。
蕭憲很清楚皇帝在想什麼,聯想到最近的那些風言風語,皇帝針對李衾的種種,他心中也有種不妙的預感。
當下只能儘量開解,便道:「這個玩意兒,不過是個古董玩器罷了,就如同臣之前收的那四獸獻瑞的銅鏡,不管如何的珍貴,都只是一件供人觀賞的死物而已。皇上又何必多心呢。」
文帝笑道:「說起你的那銅鏡,朕又想起故事來。當初你收集了第一面鏡子的時候,不是曾有傳說,說這銅鏡必定得成雙,不然的話就會生煞?你雖不信,但是……」
這一句,卻正戳中蕭憲心頭隱痛。
皇帝指的當然是東淑身故的那件事……說來也奇怪,讓這銅鏡成雙的,到底還是東淑,銅鏡成了雙,東淑也回來了,雖然可以解釋為「巧合」,但這卻是蕭憲無法否認的。
文帝雖不知這種內情,但只看外也夠了,他說:「如今銅鏡成雙,你又得了個稱心如意的乾妹妹,可見這古物到底是有些意思的。」
蕭憲無言以對。
文帝回頭看著那桌上的金器,眯起眼睛道:「愛卿,你跟朕說一句實話,你覺著景王如何?」
蕭憲垂頭道:「皇上若是擔心景王殿下會成為孺子嬰,只怕是多慮了。」
文帝笑笑:「那你覺著,群臣之中,有沒有人會是王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