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衾淡淡一笑:「內侍省來了人想提審你,你可知道?你覺著他們會審出什麼來?」
鎮遠侯目光轉動,看到桌上放著一杯茶,顯然是給他預備的。
當即吐舌道:「總不會是又一碗毒茶吧?」
李衾雙眼微微眯起,能這麼回答,可見李持酒真的一點兒也不笨。
「你還算有點聰明。」李衾淡淡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假公濟私把你關起來,兵部把你關起來,總比宮內把你關起來要好。」
李持酒當然心底清楚,便道:「那我該多謝李大人救命之恩了。不過您護得我一時,護不了我一世啊。」
李衾不答。
鎮遠侯說了這句後,又似笑非笑地說:「其實大人您心裡也明白,當你把那道遺詔交給皇上的時候,我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李衾才道:「你放心,會有人保你的。」
「哦?是誰?」李持酒眨了眨眼,笑問,「大人是說蕭尚書嗎?」
李衾道:「蕭尚書對你可算是另眼相看。」
李持酒把雙臂抱起來,仍是滿臉不羈:「雖然蕭大人看得起我,可是我從來不習慣給人護著。」
鎮遠侯說了這句,發現袖子上沾了一根牢房裡的草棍,便隨手撣了去。
他本來是站著的,此刻就退後一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鎮遠侯從桌上拿起那杯茶,慢慢吃了兩口,在嘴裡回味片刻,方長吁了一口氣。
他道:「李大人,你們把那道勞什子遺詔看的比天還大,可知在我的心中那根本不算是什麼東西,對我來說,那本就不是屬於我的,我想都懶得想,且正如您心裡所認為的一樣,我這樣的人,吃喝嫖賭的,也的確當不成那什么九五之尊。」
李衾聽他驀地說出這樣一番話,眉睫微動,卻是有些詫異了。
他叫李持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命把閒人打發了,門口的金魚跟林泉也自站的稍遠,該是聽不見的。
可聽李持酒如此坦然說出來,仍是有些忍不住心頭暗跳。
李持酒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對您也實在沒什麼怨念,畢竟您是奉命行事,而且也是在做您以為對的事。何況除了這些大的公事不提,只說私情的話,如果我是您,只怕早就把我殺了好幾次了。能做到您這地步已經算是很了不得的涵養了。」
李衾默然聽著鎮遠侯的話,意外接著意外:他居然這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