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太醫們看過了,臉上有些慶幸之色,對東淑道:「多虧了少奶奶在,侯爺的藥吃的甚是順利,只是他的外傷也不容忽視,只盼三天內傷口不要惡化或者發熱,就是上天庇佑了。」
已經是快十月的天氣了,夜間寒涼非常,尤其是在皇宮之中,雖然內殿放著好幾個炭爐,東淑卻仍覺著心裡一陣陣的發冷。
她看了看李持酒仍舊昏迷不醒的臉,起身慢慢走到殿門口處,眺首望去,燈火點點,暗影中侍衛林立。
目光向上,暗藍色的天,有星光點點。東淑看著那閃閃爍爍的星子,不知此刻李衾在南邊如何了,他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京城裡發生的事情吧……
面前的殿閣連綿廣闊,東淑的心裡卻一陣的空虛,她突然怨念李衾為何走後一直都沒有書信給自己。
她很想李衾快點回來,可是又怕他知道消息後著急,亂了分寸,雖然南邊的戰事大體上已經平靖,但畢竟軍情如火,一點兒也不能疏忽分神的。
東淑想了半晌,忽然啞然失笑,原來她想起以前李衾去北關巡邊,知道她的死訊後卻仍是鎮定自若地將一場大戰指揮停當……唉,果然是自己關心則亂,竟擔心起他來。
他李子寧,向來不是個會需要人去擔心的啊。
東淑不禁長嘆了聲。
正在這時侯,一個宮女出來,悄聲道:「少奶奶,外頭冷,留神吹了風著涼,還是到裡間去吧。」
東淑抬手撫了撫雙臂,果然冷氣森森 ,於是轉身隨著宮女進內去了。
這一夜,太醫們分作幾班,鎮遠侯身邊時時刻刻不缺人,直到天明,鎮遠侯雖仍未醒,卻也並不曾高熱,眾人稍微鬆了口氣。
御廚熬了些參雞蟲草湯送了來,東淑不免又親自餵了李持酒,雖然喝的少,到底能喝進去些許已經阿彌陀佛了。
正見太醫們在給李持酒診脈,就聽外間小太監道:「蕭尚書到了。」
東淑忙起身往外迎了出去,遠遠地看蕭憲皺著眉,快步從殿門口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蕭憲走到身旁,握著手道:「沒事兒嗎?」
東淑點了點頭,道:「哥哥怎麼這會兒才進宮來?」
昨日張夫人先行出宮後,東淑本以為蕭憲會立刻入宮,只是竟不曾,這很不是蕭憲的行事。
蕭憲欲言又止,只道:「李持酒如何?」
東淑有些難過,含著淚說道:「哥哥自己看就知道了。」忽然想到蕭憲是那樣愛潔的人,若是看到李持酒那傷,卻更不妙,於是又攔著道:「雖然傷的厲害,如今情形還不算最壞。」
蕭憲到底入了內殿,親自看了一回。他當然不會去打量李持酒身上的傷,可是看昔日那樣鮮明跋扈的少年,如今臉色蒼白,嘴唇都缺乏血色,且臉上還有傷痕的,早就知道了。
蕭憲咬了咬牙:「真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