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蒔蘭看著他那冷暗的眼神,哪怕是腦中有些暈,仍似被涼水當頭潑下般,竟回過了神,道:“不是,是我要來找首輔,自己去祖父藏酒的窖室里,隨意取的一壇。”
這樣說,不管霍寧珘這樣問的意圖是什麼,她轉圜的餘地都比較大。
陸蒔蘭喝酒出過疹子,有時的確會有些特殊反應,她便扶著桌沿站起身,道:“首輔,我人有些不適,怕是不能陪你繼續飲酒。”
她說著朝外走兩步,霍寧珘的腿長,她為了避開他的腳,步子一絆,身體頓時失衡,跌坐在厚重精緻的波斯地毯上。
這一坐,令她似乎又清醒了些。手攥緊自己的衣袍,想起身,身體卻發軟。陸蒔蘭口乾舌燥,身體裡似有綿綿不盡的熱流,往她的小腹涌聚。
她怔怔坐在地上,自己已意識到與醉酒的不同了。
霍寧珘看著少女那張略顯恍惚的芙蓉玉面,慢慢欺身過去,將她籠罩在他高大身形帶來的陰影之下,額心與她的抵在一起,讓她感受到他的體溫,才又與她拉開一點距離。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問道:“感覺到沒有?我跟你一樣熱,一樣不適。”
陸蒔蘭突然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她的身體輕顫起來,問:“這酒里,是被放了什麼藥物嗎?”
“是。”霍寧珘將她從地上抱起,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看著她霍然張大的眼,道:“就是你猜想的那樣。”
果然。但是誰下的?她看向面前的男人,第一反應是……
“你在酒里下藥?”陸蒔蘭質問道。她比上次知道蕭沖鄴做手腳時還要不敢置信,眼睛微紅,難以接受地盯著霍寧珘。
霍寧珘沉默一會兒,解釋道:“酒是你帶來的,連煮酒都是你一個人,我從頭到尾沒有碰過你的酒,怎麼給你下藥?”
“你可以將藥先塗在酒盞內壁。”她的臉因藥物原就發紅,現下因為憤怒,更如緋霞一般。
霍寧珘沒想到,這個向來柔順的姑娘,真跟人衝撞起來的時候,也是像個小番椒似的,會高聲吵鬧,且很會找理由。
他覺得有點兒好笑,道:“陸蒔蘭,我真要想跟你春風一度,用得著給你下藥這樣麻煩?”
他從不是什麼好人,玩世不恭的名聲也不是假的,按照他從前的個性,若是遇到陸蒔蘭這樣可他心意的少女,早就要了,連他也不知自己居然能忍這樣久。
霍寧珘眼眸一冷,心中明了,這下藥之人,不是陸伯爺,還會是誰?
他故意賴上她,道:“難道不是你想給我下藥?”
陸蒔蘭微微怔著,她其實也清楚,以霍寧珘的強勢,的確沒有必要下藥。而且整個過程中,的確是她這邊下藥的機會比他多。
但另一個可能,涉及到她的親人,卻讓她更不想相信,也不想接受。比起那個可能,她寧願是霍寧珘對她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