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點起火摺子,夜裡闖陣難度要大些,他分辨著隨陣眼改變而變換的方位,開始正色凝神,重新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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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蒔蘭說完這句話後,蕭隱沒有立即回應,也沒有任何舉動,就是這般看著她。
陸蒔蘭這才知道,蕭隱不說話,僅是這樣靜靜看著人,就能讓人心生不安。也是,這個人早已不只是她的師兄,更是東乾與東夷追隨之主,是與霍寧珘一教高下的人,她似乎一直是拿對待師兄的態度來對待他。
“若是我不答應呢,蒔蘭。”蕭隱終於開口。
陸蒔蘭輕抿唇角,蕭隱叫她“蒔蘭”,而非“師弟”,令她心中登時緊張提防起來。
他朝她邁步靠近,陸蒔蘭便不由自主退了幾步,這樣的壓迫感,是以往的蕭隱身上沒有的。
當陸蒔蘭後心抵上一株紅葉樹,便發現自己無法再後退,她突然提高聲音道:“師兄!”
蕭隱知道她是叫他停下腳步,倒是沒有繼續超前逼近,只是將她困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內。
他聲音低沉:“蒔蘭,以前我怕嚇到你,把我的心思藏得太好,讓你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反而讓我失去了先機,是嗎?”
“我聽不懂師兄在說什麼。”陸蒔蘭別開眼,看向一旁剛抽葉的一株紅葉樹。
蕭隱微微笑了笑,道:“你聽得懂。否則,為何不敢看我。”
陸蒔蘭聞言沉默片刻,回過頭,與他對視,道:“師兄,我一直很敬重你,也很感激你對我的照顧。”
她這話里的意思,含義頗多。蕭隱這一刻眸色極深:“只是敬重感激?不喜歡我帶你四處採風,教你寫曲冬行草的時候麼?”
“喜歡,我那個時候很開心。”陸蒔蘭如實道:“但那時,我從沒有把自己當成女子看過,只當自己是你的師弟。”她說的是真的,她那時真當自己是個男人看。
她又道:“我跟謝三哥一起聊天喝酒的時候,跟霍四爺一起論琴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欣悅。”
陸蒔蘭將與自己也算有交情的另兩名友人都說了出來,唯獨不提霍寧珘……仿佛是在說,跟霍寧珘在一起的時候,是不同的。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沉默。
這時,卻有人來向蕭隱稟報,說是玄甲軍增援後,形勢立變,玄甲軍以扶風陣,從兩翼包抄而來,且靈山水師營也來了戰船增援平東衛。
那人看一眼陸蒔蘭,又道:“還請殿下立即離開此處為好。”
陸蒔蘭聞言,心裡尤為緊張,她看向蕭隱,再次道:“師兄,我不想離開。”
她面龐含著微微的哀求,刺痛了蕭隱的眼睛,他朝她傾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