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抄完了?”朱翊鈞驚奇問。
“姑娘昨夜大概又是熬夜沒睡了。”張成惶惶道。
“她上次熬夜回去病了四五日,這次又這麼做!一點不愛惜身體不說,她這是沒端正領罰的態度。”朱翊鈞大怒道。“她以為她把自己折騰病了,朕會愧疚嗎?朕還要再賞她一對釵?”
說罷起身往交泰殿走,氣沖沖的走。張成忙不迭的跟在後面。
王容與此刻改坐姿在蒲團上,頭髮未散,只是臉色泛白,眼下青黑,見朱翊鈞進來,她低頭,“小女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請陛下恕小女殿前無儀。”
“小女隻身一人無法站立行禮。”王容與宛然笑道,好像膝蓋失覺,下半身動彈不得不是什麼事。
朱翊鈞看她這個樣子生氣,“朕讓你跪抄,這殿裡也沒旁人。你就是坐著抄,躺著抄,窩著抄,有誰知道?朕讓你抄書,是讓你在抄書的過程中反省,你如此著急的抄完,你反省出什麼了?你還心有不忿是不是?”
“陛下此言要折煞小女。小女的手腕已經酸痛握不住筆,陛下便是再罰小女抄書,小女也是完成不了。”王容與仰頭看著陛下,“若陛下盛怒難消,那小女只能以身死謝罪。”
“朕說了讓你死了嗎?”朱翊鈞拍桌說,“現在還只知道跟朕犟嘴。”
王容與失笑,“那陛下再問小女,小女就做個啞人,半句不說。”
“犟嘴跟正常回話是一回事嗎?”朱翊鈞問道。
王容與低頭不說話,朱翊鈞覺得氣的胸口疼。“滾滾滾滾,滾回儲秀宮去,張成,找個太醫給她看看。”
“謝陛下隆恩。”王容與說,“陛下能否讓宮女進來攙扶小女一下。”
喜桃早早在外等候了,見陛下來了,又見陛下在殿內拍桌子大喊,喜桃心裡揪著一顆心,姑娘,你可千萬別再惹陛下了。
張成在殿門口朝她招手,喜桃快步進去,王容與借著她的力站起,實則站立不穩,靠在她身上輕聲問。“我重不重,你要不要再叫個人來?”
“奴婢有勁。”喜桃說。半攙扶半抱著王容與往外走,王容與經過朱翊鈞身邊時讓喜桃暫停一會,“陛下,小女出言不遜,這個罰小女認。其餘。小女不認。”
“什麼其餘?”朱翊鈞看她。親自從她口中聽到不是她安排的事,心情還是挺愉悅的。
“陛下的身體是陛下的,除了陛下,天下還有誰能指揮動陛下的身體?陛下自己不願意,誰上了龍床都沒用,陛下若願意,龍床上的人什麼來頭,又有什麼打緊。”
“沒進宮前,小女的身體是小女自己的,進宮後,小女的身體就不是小女的。小女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握,陛下若覺得小女還有什麼能耐能去安排其他人的身體,實在是高看小女了。”王容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