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點秋月你不吃也行,非得全吃掉。”朱翊鈞幫著揉肚子,“難受了吧。”
“我陪陛下去走走吧。”王容與說,“坤寧宮去宮後苑的那條小道,我還一次都沒走過呢。”
“先叫許杜仲來看看?”朱翊鈞說。
“等散步消食後回來還覺得不舒服再叫許御醫過來。”王容與說。
兩人就這麼牽著手,踱步去宮後苑,也不太多人跟著,只內侍監在前頭清場,王容與倒是不介意在宮後苑偶遇誰,但是朱翊鈞莫名的就不想碰到其他人。
他是天子,他生活的一切都是人精心準備的,但這和今天王容與準備的一切都不一樣。王容與準備的也沒有出奇的地方,但是處處都能看到她精心的痕跡,不是簡單只用嘴安排的精心,內心特別受觸動。
皇后,原來是可以這樣的。
“陛下想什麼呢?突然露出這樣的神情?”王容與偏頭問道,陛下此刻嘴角噙著笑,很突然,就會覺得好奇。
“朕在想梓童下一次什麼時候請朕赴宴?”朱翊鈞說。
“今天還沒過完,陛下就想以後後了嗎?”王容與笑道。“陛下日理萬機,我管理後宮也是很繁忙的。”
“母后根本不曾交重要的宮務給你,你有什麼好忙碌的。”朱翊鈞奚笑道,“你咳的這麼久,母后也不曾發話說免了你的請安,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陛下身體不舒服時,可有偷懶不理朝政的時候?”王容與反問。
“朕不同,這是公務。”朱翊鈞說。
“給太后請安也是我的公務。”王容與說。
朱翊鈞頓足看她,有些奇怪她會這麼說,給長輩請安,該是為人媳應盡的孝順。
“我是皇后,皇后給太后請安,日日不懈,難道只是單純的盡孝?便是孝順的媳婦,也有憊懶的時候,再苛刻的婆婆,難道真的一日都不給媳婦休息?”王容與說,“天子是萬民表率,皇后就是天下婦人的表率,所以皇后要日日向太后請安,以示兒媳孝敬,侍奉陛下,以示夫妻和睦,管理後宮,以示主婦賢惠。”
“此外,皇后還必須善良,必須勤儉,必須大度,必須容忍,必須優雅。”
“就像人們心中,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皇后就該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王容與說,“所以陛下,為了做一個好皇后,我每天都很忙的。我在皇后位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公務。”只有我是王容與時,才有片刻鬆懈。
“會累啊。”朱翊鈞搖著王容與的手感慨說,萬民表率這種話他沒少聽說,母后說,張首輔說,馮大伴說,所有人都在說,他是萬民表率,所以他要怎麼做,不能做什麼。簡直是套在他頭上無形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