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郭妃娘娘說要回宮,問你是一起回去,還是在豹房等。”
“我在豹房等陛下,她也不准回宮。”鄭貴妃說,“我是貴妃,聽我的。陛下在瀛台住不習慣,還要回來的。”
在場所有的人都只看著她,心裡卻道,陛下怎麼會在瀛台住不慣呢?
朱翊鈞其實在看到王容與到來時,情緒就變得很敏感,他有點想哭,這也沒什麼,他是皇帝,難道連哭都不行嗎?
醉生夢死的時候他也想過,王容與既然已經說了她的想法,以後就不會像從前那樣將就他,她自有她的傲氣,一個躲,一個不願,也許真的就兩不相見。
不是不可惜的。
朱翊鈞想著王容與來給他低頭,但又怕她來低頭。她說出的話,是他們之間的坎,跨不過去也不能視而不見。又想也許最後還是他為了前朝後宮穩定,先給她去服軟。
可王容與來了,她來求他給他一個孩子,被拉著手上車駕後,朱翊鈞都不敢相信,王容與真的就低頭了,過來找他來了。她一直偏頭看著王容與,她瘦了,但是氣色還好,側面光映著,能看清楚她臉上的細小絨毛,和她人一樣,溫柔可愛。
王容與直視前面一段時間,也會偏頭和他對視。不偏不倚,不躲不藏。
她是可愛的,但她的溫柔和其他女人的溫柔不一樣,她自有一股莽直,她面對他,從沒有害怕。
誰也沒說話,但好像話都在眼睛裡。
到了瀛台,王容與親手伺候朱翊鈞洗了澡,換了乾爽清涼的寢衣,頭髮被大帕子包住,王容與讓朱翊鈞枕在她的腿上,用木梳替他梳頭,一下,兩下。直到朱翊鈞放鬆下來,陷入香甜的夢裡。
寢殿裡是王容與早讓人點燃的安神香。
王容與出來見了人,看著御醫說,“這福壽丹,檢查出來是什麼東西嗎?”
“這福壽丹里有丹砂,硫黃,白礬,紫石英,還差一味赤石脂,就是寒食散,服用者,初服只覺神明開朗,體力增強,如魚得水,可服用長期後,對身體有礙,一旦斷食,就狀若癲狂,無法自控,就是一直沒有斷食,也會身體衰弱,致癱而死。”
王容與抓緊手帕,“賊人大膽,竟敢把這樣的毒物敬獻給陛下。”
“這裡還缺了一位赤石脂,也就湊不上寒食散,也許就是因此才能遮掩眉目,敬獻給陛下。”御醫說。“但是這丹藥里有一味紅鉛,也是極為霸道,長期服之也是對身體有礙。”
“你進去替陛下診脈,看陛下的身體現在如何?”王容與說。
御醫悄悄的進去,又悄悄的出來,緊皺的眉毛顯然並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