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夜談過後,王容與又好了幾日,朱翊鈞以為是大有起色,很是高興,好不容易進到四月里,都說熬過這個時間該是死不了。
王容與服了藥,卻再沒有醒來。
朱翊鈞守在王容與變涼的身體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太子哭著跪在他面前,“父皇,讓母后漂亮的體面的,——入棺吧。”
皇后崩逝。
滿城鎬素。
聽著宮裡殷殷切切的哭聲,朱翊鈞頭疼的揮手,“娘娘最不喜歡聽哭聲了,都小聲點,別讓娘娘他聽著心煩。”
“娘娘喜歡聽曲,靈堂里只讓人唱著娘娘愛聽的曲,跳舞,照娘娘喜歡的來。”朱翊鈞說。
他沒有流一滴眼淚,那雙眼卻像是熬枯了心神,太子求著他,“父皇,你去歇歇吧,兒臣才送走母后,真的再容不下一點意外了。”
朱翊鈞晃了一晃,虛耗的身體終於撐不住,病倒了。
便是病倒了也要過問細節,贊禮查優厚先例辦理,不得閃失,朱翊鈞定下的舉行儀式的萬壽宮香殿裡有一根金絲楠木柱子有部份蛀損,工部提議用木料修復,節約時間,朱翊鈞大怒。“娘娘在世的時候,不說用最好,樸實務勞,她死了,也不能讓她匹配皇后身份的豪奢一次嗎?給朕換金柱,馬上換,而且不得耽誤葬禮。”
朱翊鈞的身體本來也不好,他年輕時不注意,耗損了許多,老年也要受其害,王容與照顧他無微不至,才好些,現在王容與不在,他就復發的厲害。
“都是我的身體拖累了皇后,若不是為了照顧我,她不會那麼早去。”朱翊鈞常掛在嘴邊說這樣一句話。
榮昌,昭宜等公主都常住宮裡了,只為了能時常陪著朱翊鈞,寬他的心。
王容與葬禮結束,棺材放在神宮,要等到朱翊鈞死了才會一起合葬定陵。
“我得快點去找她,不然她樣貌變了,反而要遷怒與我了。”朱翊鈞說,“她啊,小性子的很。”
朱翊鈞吃飯時好好的吃,一餐都沒落下,吃藥就沒那麼好說話,三碗也餵不進一碗。
許杜仲搖頭,陛下,並無活意了。
太子一邊處理政務,一邊在朱翊鈞榻前悉心照料。“父皇,你就當憐惜兒子,不要讓兒子在這一年,喪母又喪父好嗎?”
“兒子求你了。”
朱翊鈞已經有些神識不清了,“你母后生了你真好。”
“真的。”朱翊鈞說,“你會是比父皇更要出色的皇帝。”
“好好的把父皇和母后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