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客氣施予一道讚賞目光。
中護軍的位置何其要緊?本朝禁衛軍由中領軍統率各營,中護軍僅次於中領軍,咽喉之地,拱手他讓。長史兜兜轉轉這麼一個大圈子,原來是替大將軍來做交易了。
本以為桓行簡會大喜,長史那道目光特意在他臉上盤旋了這麼一刻,讓他失望的是,桓行簡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說話的是桓睦:
「承蒙大將軍厚愛,犬子才淺,日後擔此職,自當立法垂教遴選俊傑,不負聖恩。」
這麼個態度,便是成了。長史懶得逗留,客氣周璇一番就此告辭走人。聽事裡只剩父子兩個,說話無須再忌諱,桓行簡望著不知什麼時候抬進來的兩箱子東西說:
「大將軍探望父親的禮物?」
命人打開,裡頭陳列有靈芝五匣、血燕十斤二十匣。桓睦那張喜怒罕形於色的臉上,此刻,還是沒什麼異樣,只重拾精神:「惠而不費,這些東西不知道在大將軍的府邸里覆落多厚的塵埃了,他肯撣這麼一撣,已經是不俗了。」
屏退了下人,桓行簡再不遮掩,沉吟說:「太后遷永寧宮,父親升太傅,劉融再拿夏侯至的中護軍換一個征西將軍,這一步步,看來是走的得意。」
言辭間,冷峻非常。
「忍之須臾,乃全汝軀,」桓睦毫不擔心地看向長子,「你能嗎?」
桓行簡看了看外頭投射到地面上的陽光,溫柔細膩,有細小塵埃似乎在空中幽幽浮動,他眸子一眯:「我沒有什麼不能的。」
「哦,小兒輩大有為也。」桓睦說完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就像真的疲倦了,緩緩起身,直接躺臥在了小榻上,桓行簡見狀,繞到屏風後取來秋氅朝他身上一蓋,對著翻過身的桓睦工整揖禮無聲退出。
剛出來,園子裡的幾株桂樹望過去黃花開成散金似的,馥郁襲人,於是那抹冷紫裙影從枝椏間閃過時,格外分明。桓行簡目力向來好,眼尖的很,不過略一蹙眉,當即走向扎煞著手規規矩矩立在丈把遠外的下人跟前:
「夫人剛才來了?」
「是,夫人說她碰巧見客人走了,不知道郎君是不是還在聽事,奴說在,夫人便過去了。」
「怎麼不攔下她?前廳議事誰也不得靠近,你們忘記了?」桓行簡面無表情問,婢子肩頭一抖,囁嚅著,「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