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行簡,我真是錯看你太多!你這還不叫欺負?她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即使你想娶,也該有個章程,你這算什麼?」
桓行簡冷嗤著把劍身移開:「你殺了我,讓她當寡婦再嫁是不是?」
「是我的過錯,」夏侯至愴然,手中利劍萎垂,「一切罪愆皆在我一身,我現在是不是只能奢求你待她好些?她與清商不同,本是涼州的一匹小馬駒,快活自在,洛陽的水土只是她幼年的記憶,早大不同了。」
桓行簡就在他眼前,漠不上心地盯著夏侯至不加掩飾的神情,他平淡極了:「不牢太初掛心,她是我的人,我自然待她不一樣。」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我希望你待她不是。」夏侯至眼睛冷了冷,「這些年,你我在這洛陽城裡所聞所見,太多事都有善始無善終。」話到此為止,多一字太嫌,少一字無味。
桓行簡終於肯笑一笑了,他搖頭:「不,太初還是不夠了解我,我這個人做事最講究有始有終。」
的確,他手裡的那把刀,一旦開鋒,必要舔血。
兩人談不上不歡而散,早無歡可言,嘉柔理妝回來同夏侯至說了半晌話,再出來,見桓行簡在庭院等她。
他回首,一雙眼睛在這樣的時令里也像盛滿了一泓冷波,嘉柔覺得身體虛軟地晃了下,到他跟前,那份剛才的羞窘恐懼一下又被勾出來:
「我沒有懷妊!」
桓行簡瞭然,大大方方把她手一牽:「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身後階上,立著仙姿如初的夏侯至,他無可奈何地看著嘉柔,她沒回頭,等桓行簡跟他點頭致意朝門口走去時,嘉柔停了停步子,他以為她要回頭,卻並沒有。
出了門,嘉柔終於把手掙脫開,桓行簡把她抱上馬車,坐定了,見嘉柔怏怏不樂,好脾氣地沖她笑了笑:
「回去請個醫官,別害怕,我會照料好你。」
嘉柔垂眸不語,回到桓府,果真石苞領著醫官早在靜候了。號了脈,醫官正欲啟口,桓行簡示意他出來說話。
「如何?」
「女郎這是鬱結於心,脈象有些浮滑,不過並無大礙,女郎底子好,榮養一段時日就可以了。」醫官開始找他的藥箱,這就要寫方子,桓行簡微訝,「僅此?」
醫官點頭,以為嘉柔是太傅家中的某個未出閣女郎,細細囑咐,嗯啊絮叨許多。桓行簡命人去跟著取藥,踱步再進來,笑對嘉柔:
「日後動靜要輕些,別胡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