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無言,桓行簡起身到榻上小憩片刻,嘉柔便把雞心佩隨意往雕花首飾盒中放了阿媛的鞋拿出來,放到榻邊。
寫了會字,擱筆出來時才知道桓行簡已經不知去向,目光一掃,鞋不見了。
沒幾日,她在公府後院隱約聽見轟鳴的喜樂綿延了許久,先近後遠,最終朝延年裡方向去了。
前頭公府今日休沐,只留數人,虞松幾個換上新袍彼此打趣,問要上多少禮錢,愜意笑聲里,幾人結伴而出,坐上馬車,也朝延年裡方向去了。
太傅家中,賓客如雲,隨處可聞道喜聲,新郎官在廳中同人飲酒,觥籌交錯。新房內,朱蘭奴早把紈扇扔到一邊,不顧禮數任意吃喝,帶來的貼身婢女勸不住,桓府的奴婢視而不見,只麻木看著。
一通下來,口脂也淡了,朱蘭奴十分鎮定命婢女補妝。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桓行簡,她氣急,再次把紈扇扔了,說道:
「去,看看桓行簡是不是醉死在外頭了。」
第45章 雁飛客(3)
婢子哪個敢去催,不過靜悄悄跑前面廳外窗格一看,裡頭賓客滿坐,衣影不絕。瞧了片刻,桓行簡沒有要動身的意思,那張英俊的臉上,似乎很高興。
回來一學,朱蘭奴卻不高興,乾脆把紈扇踢開,自己解了外裳倒頭臥下,把帳子虛虛一掩竟是要睡了。今日流程繁瑣,到現在耳朵旁仿佛還嗡嗡繞著花炮鼓樂。
再一睜眼,除了紅燭燈火,打瞌睡的婢女,再無他物。小屏風旁側插了束紅杜鵑,朱蘭奴起身,一片一片把花瓣揪了,亂紅委地。她繞開婢子,直接人往前廳來。
新婦就這麼大喇喇出現,賓客尚在,皆是一震,停箸擱盞不知如何避嫌。
桓行簡當然看到了朱蘭奴,酒盞在手,含笑如常,石苞忙湊上來問:「我去請夫人過來,勸走她。」
「不必。」桓行簡說,十分隨和,他身邊的公府屬官卻不大能坐得住,忍不住要告辭,虞松帶個頭,剛張嘴,桓行簡起身給他們一一舀酒續滿,「難得,今日當不醉不歸。」
朱蘭奴不把眾人放在眼裡,腳步輕移,拖著長長的吉服,瞥兩眼幾個上了年紀的,因穿燕服,也分不出俸祿幾石。她若無其事地開了口,目標泛泛:
「天不早了,還請諸位該散就散了吧。今日衛將軍大婚,又不是諸位大婚,自然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