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默然不語,夏侯至當真仔細教她如何分染勾勒,一室靜謐,唯有香爐里絲絲裊裊。眼見暮色要下來,嘉柔不得不走,夏侯至又親自將她送上馬車:
「柔兒,聽我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你都當跟子元一條心。」
越是這樣,嘉柔心裡越是倔,卻只是乖順地點了點頭。馬車走遠,夏侯至那抹身影慢慢朝後退去,最終,成一點灰,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把手放了下來。
回到桓府,聽院子裡有兵器相撞的聲音。嘉柔把步子一收,透過月洞門,見正中央正有兩個身影交手,桓行簡持矛,一身玄色勁裝把柄長矛揮舞得如金蛇出洞,一揮一掃間,瞬間揚起交織的粼光雨幕直逼對方而去。
陪練的嘉柔不認識,身材壯碩,卻已是四十上下年紀的中年漢子。對方分毫不讓,猶如兩頭山中猛獸乍然相遇,桓行簡長矛一頓,那人的鋒刃險些就指向了他咽喉,看得嘉柔心裡突地窒息了下,扭過臉去。
再回頭,卻見兩件兵器又糾纏到一起去了,桓行簡一個轉身,槍尖幾乎擦著他後腰過去顯然不留任何生機。
「郎君!得罪了!」對方低吼一聲,攻勢越發酷辣,兩樣兵器不停磨出一聲聲碰響,傳到耳朵里,震得作痛。
嘉柔看得腳下生根,不知他倆個比試了多久又幾時能分出勝負來,凝神間,不知是誰手中的□□被擊得脫手而飛,不偏不倚,正衝著嘉柔而來。
她一時情急,將手中食盒扔了過去,噹啷一聲,食盒和□□皆掉在地上。
那邊,桓行簡把長矛一收,眉峰上汗如雨下,看看地上,再瞧瞧嘉柔,目光停在她驚悸猶存的小臉上:
「很好,難為你有幾分急智。」
說著,長矛朝旁邊一插,接過對方遞來的手巾擦抹了幾把:「改日再練,辛苦了。」
「屬下已不是郎君的對手,」漢子一臉的謙恭,「以往,屬下是多有顧及唯恐傷到郎君,如今,就是屬下想傷郎君也傷不到了。」
桓行簡笑:「承讓。」言簡意賅,等人退了去,見嘉柔蹲那收拾食盒,揶揄問一句:
「太初可還好?」
嘉柔抬頭,正要答話他走到身邊不管不顧將她袖管中的帕子一抽,兀自擦起臉,擦完了砸她身上:
「我一身臭汗,要勞煩你洗洗帕子了。」
嘉柔果真很嫌棄地把帕子拂到地上,憋紅了臉:「那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