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石苞連忙讓人把李闖押住了,一邊厲聲罵他,卻跟桓行簡小聲求情道:「郎君,看在他奮勇殺敵的份上,將功折過,屬下去打他五十軍棍,郎君看如何?他少年人,一時頭腦發熱治幾次就好了。」
見李闖這個愣頭青還想叫喚,石苞立刻給了他一巴掌,甩得響亮,狠狠瞪他示意閉嘴。看桓行簡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等片刻,大約摸清了他的意思,忙趁勢把人弄走了。
嘉柔提心弔膽看李闖被拖遠,一回首,對上桓行簡冷淡的臉,嘴唇囁嚅了一番,什麼都沒說出來。
夜風微涼,天上的星子明亮如許,桓行簡的眼睛卻遠勝寒星,瞟嘉柔兩眼,頭也不回捏著馬鞭進了大帳。
四下里靜了許多,嘉柔下意識朝轅門方向望了望,不知道姨丈他們此行是否順利。一面糾結,一面走進來,眼風偷瞄了瞄桓行簡,取下頭上簪子,將燈芯挑了挑清清嗓音,道:
「大將軍,我剛才……」
她窈窈身影剪投在帳子上,一線飄搖般,隨著風動而動,似乎又覺得沒解釋的必要,嘉柔只輕聲說了句「我心裡沒有別人」。
鼓起勇氣,走到他眼前,伸出只手輕輕扯了扯藏青色的衣袖:「大將軍,別不理我呀,我知道,這一回犯了你的大忌,主意都是我一個人出的。」
細如蔥管的手指牽著他衣袖不放,桓行簡冷哼了聲,一把扯出來:「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敢撒謊?」
語氣肅然,嘉柔頓時語塞自然清楚自己這點小心機是瞞不過他的,抬起眼,楚楚可憐地望向了他。
「怎麼,你這三尺喙,成無口匏了?是不是被少年郎感動傻了?他這麼在乎你。」桓行簡毫不客氣挖苦起她,燭光落瞳,嘉柔眼睛裡流光溢彩的,眼睫過長,翩躚時總帶著說不出朦朧的溫柔之意。
可嘴角忽有了絲笑意,嘉柔頭一低,遮隱住笑容:「其實,大將軍很擔心我,我知道。因為大將軍越是有情緒時,越是面無表情。」
「那你知不知道我此刻想做什麼呢?」桓行簡凝視她片刻,一拽她腰帶,勾到懷中去查探脖間的紅痕,十分不快問,「是那個胡車兒?」
指尖在上曖昧地劃了兩下,一想到嘉柔被人輕薄,光是聯想,就讓人血液直衝,桓行簡忽一拍案頭,震的虎口發麻:
「我一定要殺了胡車兒!」
隱忍多時的怒氣終於爆發,「我桓行簡的女人豈容他一個野蠻人染指?」嘉柔見狀,不自覺地收了收領口,想要遮擋住,「大將軍,如果我真被人……你還要我嗎?」
桓行簡眼中冷極,腦子裡儘是她平日承歡身下的旖旎場景,薄唇緊閉,沒有立刻回答她這個問題。嘉柔心頭一灰,卻很快釋然,路是自己選的沒什麼可抱怨的,男人的心,不都是如此嗎?
「要。」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忽然出聲,嘉柔驚詫地看了看桓行簡,他也在看自己,漆黑的瞳仁里閃爍著點點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