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賣關子似的,緊鎖眉頭,山羊鬍子拈了一遍又一遍,桓行簡在旁邊也是等得躁。良久,等醫官沖他露出個眉開眼笑的恭喜表情,他方暗暗舒了口氣。
是喜脈。
「夫人年幼時底子養得好,只需留心飲食、睡眠,余者,不必過多擔憂。」醫官出來跟桓行簡回話,他心情大好,道了謝,收好方子命人去送醫官。
屋裡,嘉柔臊著個臉只默默揪那梅瓶里的花葉子,聽到腳步聲近了,才靦腆喊了聲「大將軍」。
桓行簡一雙眼裡光芒四射,看嘉柔時,熾烈又別有柔情,跟她說了好半天的話,嘉柔細聲道:「大將軍,我想你先別告訴老夫人,再等等。」
「好,等更穩妥了,我再告訴母親。」桓行簡答應地利索,嘉柔觀他神色,試探道,「我回來還沒去看望兄長……」
「不行,你現在剛有身子,不能像以前,說跑出去就跑出去了。」桓行簡不等她說完,同樣很利索地拒絕了。
連讓她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嘉柔微慍道:「大將軍,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我只不過想給兄長去封書函,這也不行嗎?」
說著,手從他溫暖的掌心裡一抽,她起身走開了。
桓行簡看她鬧脾氣,只得跟上:「柔兒,你這動不動生氣對你和孩子都不好,既然你提了,給太初去書當然行。」
嘉柔神色這才緩了緩,認真道:「我不是要生氣,而是……」當初夏侯至煞費苦心送她走,兜兜轉轉她還是回到了桓行簡身邊,這是她自己選的路,無怨無悔,她頓了頓方往下接著說,「兄長是我在洛陽唯一的親人,我回來了,總要跟他知會一聲。」
說著,微微一笑,「大將軍,我想讓崔娘過來陪我,在涼州,除了姨母,就是她一直照料我,我習慣她。」
書函寫好,桓行簡當著她的面直接讓人送走了。
太常府里,夏侯至收到嘉柔的書函並不意外,桓行簡既然回來了,她自然是要跟著回來的。
雨後空氣清新,池塘里飄了無數落花,危欄難倚,夏侯至一襲青袍在風中廣袖大展,他讀完信,輕輕摺疊好放進袖管,臉上有憂愁。
身後,留客端茶而來,朝亭子裡石案上悄無聲息一放,道:「太常?」
夏侯至轉身,坐下飲熱茶,問道:「當初在茶安鎮,柔兒真的沒再跟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