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客接過婢子送的披風,給他披上,退到旁邊答道:「當時,奴婢病得難受,一心只想回洛陽,柔姑娘除了細心照料我,沒多提其他。」
可嘉柔確是好姑娘,留客唏噓,送她回洛陽當日,嘉柔拉著她的手,說對不住自己,是她不好。她哪裡對不住自己呢?留客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無論如何,她總算得以回熟悉的京都,這才是她的根。留客的目光不由落在夏侯至總顯得寂寥的側影身上,久久凝視,他沒再問什麼,她便也不再說話,時間一長,整座太常府都如主人那般寂寥而沉靜了。
戰事既了,大將軍兄弟二人又各自升遷,尤其桓行簡,加九錫,太極殿上來來回回推辭數次,反倒謙虛起來,天子無法,只得封邑一萬戶,食洛陽五縣稅。
至於淮南毌純,太極殿上朝臣提議要給其開府治事之權,封其為征東大將軍,以彰功勳。桓行簡一口攔下,不痛不癢的,只給了毌純一些金銀賞物,至於打先鋒的揚州刺史李蹇,因他虛報戰功,上表不僅被桓行簡駁回,且任何賞賜皆無,如此,大將軍對淮南的打壓之意,昭然若揭。
消息傳回去,李蹇一肚子牢騷,氣得直跳腳。壽春城裡,毌純看著院子裡一箱子金銀絲綢等物,心中鬱郁,卻也只能接旨謝恩。
給副將張敢的賞賜,只比自己少了兩匹綢子,不過,這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了。
毌夫人看夫君悶悶不樂的模樣,再看賞物,也覺太過寒酸了,一肚子疑惑:「將軍,這是怎麼了,大將軍在壽春時,我看跟將軍說話倒客客氣氣的,沒什麼架子。我還當,」她愁眉不展的,「我還當有著柔兒這層,將軍又立了功,怎麼著,這回都該好好獎賞的。」
不是說,大將軍最是賞罰分明的嗎?毌夫人一陣腹誹。
毌純擰著眉頭,揮手讓人把東西合計合計都分給部下了,自己沒留,對夫人道:「你婦道人家,自然不懂,怎麼能指望柔兒呢?除非,柔兒是我親閨女。」
不過,張敢當時殺得格外英勇,女兒且被帶回洛陽,倒也意義不大。毌純嘆氣,搖搖頭:「罷了罷了,就這樣吧,不管有沒有賞賜,我是替大魏守疆,報先帝知遇之恩罷了!」
封賞下來,毌純開府的希望落空,不僅是他,京都洛陽自然也有人替他不平。中書令每每在下朝後,照例留大殿聽皇帝時不時把淮南事拉出來抱怨,只能好言勸慰。
「這幾日,洛陽開始徵兵,身強力壯的給他大將軍府挑完了,才給禁軍挑,太欺負人了!」皇帝的牢騷越來越多,旁邊,小黃門給斟盞清茶,遞到手邊,皇帝正在氣頭,揚袖就給潑了出去。
茶甌滾出老遠,小黃門嚇得戰戰兢兢忙去收拾。
「滾!」皇帝不耐煩踢了小黃門一腳,話音剛落,小黃門便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東堂。
外面秋風涼爽,這個時辰,離宮門落鎖還有段時間。
桓府里,桓行簡過來探望母親時,弟媳阿嬛和張莫愁也在,一見他進來,紛紛起身見禮。阿嬛何等有眼色,笑著對張氏道:「母親,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