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狼牙和迷迭香的屍體悉數埋入了泥土中。
手底慢慢填平,嘉柔雙臂撐在土上好半晌,額頭上的細汗,被熱風吹乾了。
她不知道,身後有個羸弱的少年看了她片刻。
嘉柔起身時,看到張略顯慌張的臉,少年臉一紅,彎腰畢恭畢敬作了個揖。
他真瘦弱,人長的也怪。
嘉柔瞬間就想起了桓行簡說過的太學少年,她很友善道:「你是誰?」
劉一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女眷,看她裝扮不俗,心裡已覺十分唐突,忙答道:
「我本是太學的學生,大將軍命我來公府先給人打打雜,跑跑腿,權當鍛鍊了。不料在此間遇到貴人,失禮了。」
果然是,他真是瘦弱啊,脖子細細的,看著跟撐不起那顆腦袋似的。嘉柔心中憐憫,看他一身舊袍洗得乾淨,只是中衣領口在他低頭時露出毛邊來,那是磨損的。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可偌大的洛陽城,既養出了蕭弼衛會那樣的大族子弟,也養育著這樣的貧寒少年。
但總歸不像涼州的少年人,涼州的少年郎們粗獷有豪氣,他們騎著大馬,騎著駱駝,笑聲敞亮,歌聲遼遠……嘉柔想起涼州,滿是溫柔的苦澀,她搖搖頭,「我不是貴人。」
「你認得毌宗嗎?」她忽然想起毌宗來,「他讀書還好嗎?」
劉一面露難色,如實答道:「我認識,只是我有些日子不見他了,他已不在太學。」
嘉柔微訝:「他回家了?」
「不知道,只是有一天他突然不再來,後來,也沒再來過。」
「他到底怎麼了?」嘉柔關切問道,劉一搖首,「我不清楚,大概是回家了吧。」
怎麼會呢?毌叔叔將他送到這裡,嘉柔是知道大魏的質軍制的,沒道理洛陽會讓他平白無故走的。
而且毌宗是突然走的。
嘉柔滿腹狐疑,劉一見眼前美麗的女郎似陷入沉思,不敢再擾,忙施禮退下了。
事情不對。
難道是毌叔叔跟著桓行簡去了西北?嘉柔這麼想著,逕自朝桓行簡平日辦事的值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