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陽光,可她只是葉下的一隻爬蟲,就算殫精竭慮機關算盡地爬遍天涯,也得不到他的照耀。
她覺得北京城眼前這愉悅和光明的燈火,都像是一種諷刺。她不得不承認,她累了,她現在全身都是淒淒涼的泄氣,是拳擊手被打了一敗塗地之後癱坐著的疲乏。
我蘇安安,不是太陽。不是燈泡。不是發電站。我並不能恆久地發光發熱。蘇安安的舌尖都是苦意。
她想了想,徑直繞過車。
江超卻走到車邊,定下腳步,笑得有些勉強,"我來辦事兒。"
"一起吃飯。"周南拍拍他的肩膀。哪有見到了兄弟不吃飯的道理。
周南跳下車,追上去,一把拽住了蘇安安。
她的小臉上都是冷意,周南放低聲音,"怎麼了安安?"
"沒什麼。"蘇安安直視前方,說罷又要走。
"安安,你今天真漂亮哦。"安安穿了一身新衣服,很襯她的膚色。
蘇安安不說話。
周南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開。"江超在呢,一起吃飯,家裡的事兒回去說,別讓人聽了笑話去。"
蘇安安用力一掙,沒掙脫。一跺腳,一個一個地掰周南的手指,讓他鬆手。
周南不松。
安安用力,手指滲出青筋,兩個人的手指糾結在一起,咯吱作響互相較勁。
掰著掰著,蘇安安心軟了。
他倆之間總是這樣的,讓步的,總是她。
三人圍坐在咕嚕咕嚕冒熱氣的火鍋邊。
他試圖挑起她的興致。
"以前我和江超去舞蹈學院泡MM,老喜歡自稱是舞院隔壁電子科技大學的學生,我們說,我叫周洪水,他叫江褲子,我們倆英俊瀟灑哇,所以就所向披靡。話說我們還有個弟兄,叫林鼻涕,看我們屢屢得手,心裡很不平衡,所以有一天也跑到舞蹈學院去,路上攔住一個MM,說,我是隔壁電子科技大學通信系的學生,一起吃個飯?本來冷冷淡淡的MM忽然間跳起來,眉飛色舞地追問,啊,通信系,那你是認識周洪水和江褲子囉?他們倆好久都沒來了。"
照以往安安總會佯怒地捶打他,"看你以往就是社會主義的人渣敗類,女性世界裡聞風喪膽的衰神,還好有我這個震天降魔的女英雄,保障了一干弱勢群體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