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她站起來,搶著拿了錢包,一副壯士出行前端起酒杯豪飲的神色,付了帳。
江超在旁邊一動不動。
蘇安安甚至淺笑了一下,像橄欖般的甘甜。
"我不是像你這樣的公子哥兒,什麼都可以放棄。"她的話很輕很輕,就像鵝毛或者飛雪,好像用手一抹,就會不露痕跡地消失。
蘇安安拎起包,留下不知所措的周南和一直沉默不語的江超。
高跟鞋的聲音漸遠。走了幾步,她忽然回過頭來,還是用那種輕的,聽在耳朵里幾乎覺得柳絮翻飛的聲調說,
"周南,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終於找了這樣的一個理由,讓我能夠堂而皇之地離開你。"
蘇安安走出了門,覺得滿街的人和車都抽離出來,這個世界永遠在旋轉,旋轉。它不依賴於任何一個人的痛苦或者歡樂。無論自己內心是否已是陣陣煞白,這個世界都是涌沸的好萊塢,永遠五光十色,永遠聲色犬馬。她走在路上,沒有想起周南,卻想起了這些話。
大約也就是從今天開始,她開始明白,在面對不可預知甚至無法想像的時光面前,一個人,是多麼微茫的弱小,人和人的關係,扯斷或者糾結,都是多麼輕易和善變。這讓她不再依賴於別人給予的信念和承諾,不再相信永恆,歡樂,愛情這樣的字眼。
人的真正成長,都是從意識和確知到自己的孤單存在開始的。
她想起佛經上的話,水涌沸,樂無邊。
她開始相信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假象,它只存在於人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