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何必瞞我,你每回來,提及簫家柴米油鹽的生活,神色並無半分苦楚,而是樂在其中的樣子,念及簫清羽,更泄露出少女情懷。姐姐是過來人,也是你的親人,你懂嗎。」
秦蓁頹然坐下,點點頭,承認:「這件事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但我也無必要說對不起,我會克制住自己,不會拖累大家。船夫那邊,你去安排吧。」
紀昭撥開了帘子,走過去,將她往外拉走,動作有些粗魯惱怒。
二人在外間落座下來。紀昭又氣,又苦口婆心:「不要滿腦子都是繡莊,你既喜歡簫清羽,就跟他坦白,好好過日子。」
秦蓁蜷縮在方几上的食指狠狠動了下,面上卻波瀾不驚的:「昭姐姐在開玩笑吧。為了繡莊我設計經營這麼多,怎可為一個男人放棄。我已立誓,終生不嫁。」
「呸呸呸,當初只怕你看不上簫清羽,我們才同意提前寫下和離書,哪有立誓這回事,亂說。」紀昭默念幾聲童言無忌,勸說道:「女子的歸宿終究在男人身上,不然賺再多錢,也是無根浮萍。我知道你的顧慮,當初換作沈公子,一定不准許你插手生意上的事。我看簫清羽他不一樣,對你百依百順,甚至為了救我一個陌生人,不惜上山獵虎。否則,他怎的虜獲得了你的心?」
秦蓁抿緊唇瓣,據理反駁:「縱觀古今,有成婚的女商能獨當一面麼。秦朝巴寡婦,唐朝高寡婦,胡女春酒店。」唇畔浮起譏誚。
「這……妹妹,先夫人她」
「你說我娘?秦瑟的出生,還不能夠說明問題嗎。我爹根本不愛我娘,在成婚後一年,就同姜如巧有了只比我小一歲的秦瑟。他只是看中我娘帶來的利益,他也達到了目的。兔死走狗烹,我娘的蜀繡大業,就斷送在了男人手中。我爹,沈木白,男人,都一個樣。縱然簫清羽沒有能力插手我的事,他會放任自己的妻子在外拋頭露面跟人談生意嗎。日久年長,我不敢保證的事,不會去嘗試……」
「妹,妹妹,冷靜一點,咱們慢慢說。」紀昭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一時都沒話應了。
她沒想到,東家所考慮的遠超乎她的想像。
秦蓁從椅子上站起,準備離開。她冷眸透著疏淡,語氣不容置喙:「魚與熊掌豈可兼得。兒女情長於我來說,遠不如母親的基業。昭姐姐不必再提這個。等采完茶過後,我就搬出來和你們住。」
第31章
採茶的時間並不久,之所以要僱傭這麼多當地人,就是為了快速採集最新鮮的茶葉。晌午時,秦蓁尋著大夥吃飯的空檔,找到了蘇夫人住的正宅。
未進到裡面見到人,在垂花門前,就遇到了門房的阻攔,說內宅是主人家所居,不可隨意闖入。
秦蓁拿出簡樸的木盒,交給門房,囑道:「小哥,這些天受到蘇家厚待,我十分感激。聽聞早些年蘇夫人尋求『春江花月夜』圖用來嵌以屏風,我碰巧,從一繡娘手中得一類似,說不定那繡娘手中就有蘇夫人所要的。請轉交給蘇夫人。」
木盒上有裂紋,粗陋咯手,門房心想這等村婦能拿出何像樣東西,本想驅逐,卻見她言辭誠懇,烏黑真摯的雙眼綻著懇切的星光,教人難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