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志指了指簫弘光:「簫大伯把簫爺爺的一套茶具拿出去賣,路上被我娘碰見,給買回去了。後來你們家不鬧得天翻地覆麼,老爺子快病死了,秦蓁就去我家要贖回茶具。我娘看中秦蓁身上這塊絲帕,要用它來換。哎喲你可不知道,秦蓁這回是大大失策,走之前跟我娘坦白說這是她娘的遺物,我娘跟得到寶貝似的,指望著拿這塊手帕狠狠報之前的仇。」
除了扭曲事實的周氏跟李秀珠,滿堂皆驚,他們都被騙了。
簫振猛咳起來,枯槁的手指指著一列幾個:「你們大房沒一個好東西!又搶劫又撒謊,還將我這個家主放在眼裡麼!」
簫含玉出言辯駁:「別把我算在內啊,都是娘針對大嫂,苛待大嫂。嘖嘖,人家娘親的遺物換取茶具的功勞,扣在娘身上,娘啊,死人的東西你也敢利用。」
「死丫頭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苛待她了!我不就在廚房看到茶具,順手拿過來了麼,誰知道她是用烏七八糟的東西弄回來的,呸。」周氏扇了女兒一巴掌。
簫含玉跳著逃跑:「喲喲喲,還想裝您好大娘的形象吶。是誰潑了大嫂一手肉粥的,大嫂手上沒準都留疤了,這還不算苛待?」
「死丫頭給我站住,別跑!」周氏去攆人。
裴承志一旁聽得汗顏,又感到驚訝,偏頭悄聲對簫清羽說:「你們家真亂。難道你們家的人比我娘還厲害?秦蓁都能被他們欺負成這個樣子,可怕。」
簫清羽緊緊捏著手帕,微抖的眼眶醞釀慚慟的赤紅,不輕彈的淚光,在他眼底閃現。心中五味陳雜,千頭萬緒亂做一團麻。
簫振狠狠跺腳:「客人還在,你們這是鬧什麼!」
裴承志趕緊起身,抱手告辭。
幾人上去勸架,馮氏把倆母女拉開,隨即瞪向李秀珠:「秀珠,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娘。」周氏顧不得收拾簫含玉了,蹭到馮氏身邊,沖她擠眉弄眼,小聲做嘴型:「田,田。」
李秀珠眼淚簌簌:「阿奶,我不是故意騙人的,是,是周姨叫我那麼做的。」
馮氏對她們的配合視而不見,發威道:「死皮賴臉的做什麼,還不走。只要我老婆子在一天,你跟羽哥兒就不可能,羽哥兒也不喜歡你,你走吧。」
周氏要暈厥過去,娘是老糊塗,忘了秀珠她娘答應給田產的條件了嗎?
此時在馮氏的心裡,穿過了那一片片誘人的稻田,也穿過了這些人冷漠虛偽的嘴臉,回想起了令她這個老人感到窩心的時刻。是在她炎炎夏日裝病那幾日,渾身躺得不舒服,是秦蓁幫她勤換內衫,給她打水擦身,變著花樣給她做開胃的小吃。無論她們對秦蓁多疾言厲色,把她從身邊趕開,讓李秀珠頂替,秦蓁一回到她身邊伺候,都不會對她這個老人有絲毫的不耐煩。這回,秦蓁更用她娘的遺物,換取了老頭子心愛的茶具,救了老頭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