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面前永遠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從不懂他的艱難。
他永遠給她最好的,生日節日什麼從沒落下過,儘可能去滿足她那些,根本不需要,根本無需維持,他只要說一聲,她就徹徹底底放棄的虛榮心。
她說,他們什麼都不懂。
其實她也不懂。
從那時起,她就看不懂他了。
-
更迭了數個夢,懷兮忍著手背酸脹,朦朧睜開了眼。
眼前,一片蒼白的天花板,混著絲絲縷縷,僅能被她捕捉到一點點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近乎失去了嗅覺的鼻腔。
一個護士過來替她換吊瓶。
剛才一大瓶下去,好像用了一個多小時。
她就這麼靠在程宴北懷裡睡了一個多小時。
生病了沒力氣,她又嫌椅子靠背堅硬,可醫院病房滿了,只能在輸液室輸液,他便坐過來,伸出手臂,讓她靠著他。
一開始她想離他稍微遠一些。
但好像是人實在沒力氣,還是因為往事湧上心頭,那些從他出現在她的攝影棚前,上了他的車以來,不斷從心口,從記憶中湧現而出的依賴感占據了理智。
她就這麼靠了上去。
期間電話響了兩次沒接。
有蔣燃的。
有懷禮的。
還有黎佳音的。
都沒接。
他的電話也響過,他也沒接。
兩個人好像就這麼默契地心照不宣,默契地在此無聲相擁,默契地,誰也不對彼此沒有對方的過去,沒有對方的當下通風報信。
小護士好像全然把程宴北當成了她的男朋友,囑咐了幾句,跟他看著她的手別亂動,不然手背要鼓包了。
程宴北也不辯解,低低「嗯」了聲,聽著護士的囑咐,就將她的手放入他掌心。
十指相扣住,保證她纖細單薄的手背是一個平面。
他五指乾淨修長,骨節分明。
懷兮自然地偎著他,也沒看他,察覺到他的力道握緊了她的手,幾次握緊著,她鼻息微動,無聲地笑了笑:「你幹什麼。」
鼻子不通氣,如此像是嗤笑,也不知是在自嘲還是什麼。
她渾身沒勁兒,沒力氣掙開他。
嗓音也沙啞。
程宴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