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住了她。
他顯然一路匆匆奔來,沒穿外套,上半身只一件半截袖T恤,手臂還冰涼著,披拂夜色寒涼,冰得她手臂裸露的皮膚也跟著一凜。
他顯然也怕極了,整個人也微微發抖著。幾度說不出來話。
她沒弄明白他的用意,推了推他胸膛,想掙扎一下出來,要跟他道歉,他卻將她的腦袋按在他肩窩,撫她的發。
低聲溫柔地安撫著。
「沒事了。沒事了,懷兮。」
她推他的動作僵住。
「沒事了,找到了,」他呼吸沉沉地拂在她額頂,從最開始的紊亂無條理,慢慢地,趨於平穩,「找到醒醒了。沒事了,別怕。」
懷兮肩膀狠狠一抖,一整晚下來,一隻無形地,緊緊扼住她脖子的手,終於鬆弛。
仿佛同時失去最後一絲力氣,她雙腿一軟,幾乎要跌坐在地,卻被他及時地,緊緊地扶穩了。
「找到了?」
她啞著聲音問他,聲線和整個人,都還是發抖的。
手也冰涼。
「嗯,沒事了。別害怕。」
他說著,將她冰涼的手指包裹在溫熱的掌心。
替她一寸寸地熨熱。
「對不起……」她埋在他肩窩,聲音悶沉,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有一處潮濕浸透他衣領。
滾熱到,幾乎要灼傷他的皮膚。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撫著她的發,嘆著氣。
「我也該對你說對不起。」
-
醒醒那會兒在百貨商場上完了衛生間出來,徘徊到這一層角落的一家KTV的門口,玩了一天累極了,想在按摩椅上休息一會兒,誰知就睡著了。
這裡幾乎是監控的死角,很不起眼。
打掃樓層的保潔員今天偏偏臨時有事提前下了班,沒人打掃樓層,一直到商場關門,都沒人發現她。
等她醒來,整座商場都黑了。
大門緊閉的。
值夜班的保安說,這個小姑娘膽子真是大,自己一路摸著黑從四層下到一層,借著外面廣場微弱的光,去一層大門前按了報警鈴。
直接傳達到商場所在的這個購物廣場的保安室。
可哪兒能不害怕。
女孩子都是心思敏感脆弱的生物。
即便她敢離家出走,一個人坐飛機跑來上海,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從商場出來也一滴眼淚都沒流,見到程宴北時,登時就憋不住了,大哭起來,說商場多麼黑,一個人多麼的害怕。
她說她不想長大了,還想哥哥像小時候一樣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