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燃默了須臾,闔了闔眸。手裡的煙早滅了乾淨。
從上海這座高樓的落地窗眺望下去,整座城市的聲色繁華幾乎盡收眼底。
滿世界喧嚷,他卻仿佛置身事外。
而程宴北那邊也一直沉默著,沉默到讓他幾乎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
不知是否是漫不經心聽他說這些,仿佛兇手犯罪後交代出來的一通亂七八糟語無倫次,為自己辯護卻徒勞無功的證詞,還是他與他又回到了從前賽場上敵人,賽場下朋友的身份,可以借著酒話,談一談那些與風月有關無關的糟糕心事。
結果發現並沒有。程宴北沒掛電話。
而他也一直都是獨角戲。
「我總在想,是不是很多事一開始就是錯位的。如果我能早點遇見懷兮,早點遇見立夏,遇見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好,只要比你早,就好。」
「如果你跟懷兮沒再遇到——我甚至在最初,都自私地沒告訴她我跟你認識——我和她是不是會好好在一起。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難以收場。」
說了一通,蔣燃愈發覺得自己這樣的宣洩與傾訴,有些可笑。
剛才左燁都說了,程宴北都跟懷兮複合了,朋友圈還發了照片。他也看到了。以前懷兮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朋友圈都沒怎麼發過。
他們的朋友圈子也沒什麼交集。
但他看到也沒什麼感覺了。
蔣燃的傾訴告一段落了,懷兮又在程宴北腿面翻了個面兒,看起來是有點兒急了,不知他在跟誰打電話,打這麼久,對面人好像說了一大堆,他就這麼舉著電話聽著。
她給自己旋了180°,多動症似的,不安分急了,又將腦袋枕到他腿面上,視線由下至上,直勾勾地瞧著他。
做口型:打這麼久,我要生氣了。
程宴北無意識地勾了下唇,看到她這些天總是欣喜的。但覺自己自己現在笑,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蔣燃還沒掛電話。
程宴北能感受到,他說了一通,到頭來,還是想要立夏的另一個聯繫方式的。
他們以前關係算不錯,在車隊這麼多年風風雨雨,歷經了Hunter建隊重組,Neptune鼎盛式微,三五載過來,說彼此了解對方也不為過。
蔣燃說完,心情也暢快多了,心想他應該是跟懷兮在一起,所以大概有的話,是不方便多說的。
他們關係現在也著實尷尬,也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坐下來借著酒話聊聊天了。
說來唏噓。
「車隊的事,我知道了,」
程宴北低睨了懷兮一眼,伸手撫著她的發。她這般仰視著他,頭髮向後垂去,飽滿光潔的額頭露出來,很像從前她還留長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