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誰也不說,四哥你也別和人說我跟你說了這些,娘說不能跟你說的。」
孫聞城點點頭,孫如意便匆匆走了。
等她走後,孫聞城笑了起來。
真是可笑!可笑!他最親的三個人竟拿著他的妻子去攀附權貴,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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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范晉川整整睡了一夜,等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他匆匆起了來,連飯都沒顧上用,就問方師爺呢。小七告訴他,方師爺招了一眾富戶,正在會客處說話。
會客處里,正中牆上掛著一副中堂畫,下面是張黑漆杉木的長案,長案前放著張方桌,左右各放一把太師椅,下首左右各有一排黑漆杉木的圈椅,用同樣材質的花幾隔著。
鳳笙一身青衫,坐在首位右側的位置,手裡端著蓋碗,眼神卻放在下面一眾人身上。
此時那兩排圈椅上,坐的俱是一個個穿著綢緞袍子的男人,胖瘦不一,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泰州當地的富戶。
「不知各位意見如何,方某和老爺商量著拿出這麼一個章程,如今也就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各地秋收。」
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說:「方師爺,你這話我就有些聽不明白了,田又不是我們的田,合則還得讓我們派人守著,我長這麼大,還沒聽過這樣的笑話。」
「那孫老爺今日就聽見了,覺得意下如何?」
「你——」孫老爺氣急,一揮袖:「簡直荒唐至極!」
鳳笙還笑著,但笑得很強硬,放下茶盞道:「不管各位覺不覺得荒唐,事情就這麼定了,秋收乃是縣衙重視的大事,這一季的賦稅能不能按期交上去,就全看這些日子。所幸時間也不久,就勞煩各位了,老爺一定會記著各位的好,不會讓你們白辛苦。」
「反正我是不贊同,就算縣尊大人是父母官,也不能強迫百姓去干不願幹的事。」
「大人呢?方師爺,你不過是個師爺,會不會有些越俎代庖?」
「本官在此。」
隨著聲音,一身官服的范晉川走了進來。
大周官服都是制式的,烏紗帽、團領衫及束帶,七品官服乃是青色,前綴溪敕的補子。因為制式,這種官服威嚴有之,美觀不足。但范晉川身材高大,倒是能把衣服撐起來,格外添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方師爺的意見,就是本官的意見,爾等既身為本縣之民,當遵循本縣的告喻,這兩日本官就下發公函,曉諭全縣。」
「縣尊大人,您如此罔顧百姓意願,就不怕激起民怨?」
鳳笙刷的一下把摺扇打開,道:「孫老爺,你能代表全縣百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前日有百姓來縣衙狀告貴公子強搶民女,因著最近大人忙著秋收之事,所以這張狀子暫時還壓著。可你也知道此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一直壓著不處理,恐會激起民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