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看穿自己對兩淮早有不滿,之所以一直遲遲不動手,是暫時動不得手,而范晉川不過是自己布過去的一顆棋子。宋閣老一系借著太子將兩淮經營的鐵桶一片,只有范晉川這種身份過去,才不會惹人生疑,而他的性情品格恰恰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萬萬沒想到瞌睡碰到了枕頭,果然范晉川當了大用,方鳳甫此人也正式進入他眼底。而此人種種行舉都與他的一些心思不謀而合,竟讓他有一種見才心喜之感。可這種欣賞在後面他屢屢不識趣,去碰觸一些不該碰觸的東西時,慢慢變成一種隱忍的不耐。
此時想來,此人故意做出那些,不過算準了背後一定有人渾水摸魚,藉機攻擊太子,而他一定會保住太子,所以他一定會被帶入京,甚至具體到一些細節小心思的精準拿捏,才有今日的當堂狀告太子的事發生。
建平帝越想臉色越冷,竟有一種冷汗直冒之感。
這是忌憚?
「陛下,皇后娘娘求見。」福祿走進來,小聲稟報。
「不見!」
……
殿外,陳皇后在得到建平帝不見她的消息,依舊有些不死心想繼續求見,卻不知想到了什麼,離開了乾清宮。
此時東宮,宗鐸正大發雷霆拿劍書房裡所有東西,他這是把物件當方鳳甫砍呢。
「孤要剁了他,他竟敢來告孤!」
「殿下,冷靜,求求您冷靜,千萬莫要懷了娘娘為您做的一切。娘娘還未說話,事情就一定還有轉機。」何年從身後抱著他道,哪還有平時的鎮定自若。
「轉機?」
真的有轉機嗎?
「孤與其去求轉機,不如先殺了他!」
也許會有轉機,但至少現在是沒有。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朝堂上便因此事議論紛紛,無數官員上書為了確保太子聲譽,此案必須徹查。建平帝已經騎虎難下了,私下裡怎麼壓都可以,鬧到明面上,就必須給天下人一個解釋。
當年塵封在刑部的卷宗再度被開啟,那已經過去了數年的案子終於展露在天下人眼底,孰是孰非,自有公道。
與此同時,朝堂上關於誰受命審這個案子,也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按理說得上大三司,也就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位正堂官,可提到朝堂上,卻有很多人對此有異議。整整爭論了半個月的時間,最終定下了六名官員,除了大理寺卿呂寶春、刑部尚書俞煥傑、左都御史魯雲傅,另有鴻臚寺卿姜喜明、魏王,及禮部尚書蔣博學,共同審理。
這六人是多方勢力互相傾軋的最終結果,而魏王算是唯一的例外,他是建平帝親自點名放進來的,也就起個代帝監督之作用。
其實事情發展到今時今日,想通過某人的手在案子中動手腳,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這六人彼此監督彼此制約,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案子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