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掛著,室外氣溫有些低,因為周圍沒有住戶,整個宿舍區籠罩在一片寂靜中,草叢裡的蟲鳴更加顯得冷清,空氣有些乾燥,鞋子踩著腳下的石頭路,沙沙作響。
我跟在何澄身後,微微的有些擔心。
雖然一直想要和她好好聊一聊,但這事被她提了出來,被她放在了面上,我卻慫了,害怕她說一些我接受範圍以外的東西。
女生宿舍區很大,我們找了個穿過樹林的走道邊上的長椅坐下,我沒帶手機,但出門前我看了一眼,已經是凌晨一點。
這樣不會被打擾的時間和即將要來臨的長夜,讓我們有足夠長的思考空間。
坐下來後的五分鐘,我們雙雙不說一句話,我想,要是這個季節有蚊子,它們一定感謝我們,畢竟這種時候摳腿摳手很不美觀。
五分鐘後她忽然站了起來,我瞎緊張了一秒後,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想蓋被子似的披在了我身上。
我提手抓住外套的領子,「不用,我不冷。」
可惜她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動作,並站在我面前,抓起空空的那條袖子,「穿進來。」
我聽話地把手穿進去,順便也把另一隻手也穿了進去,這麼一看,這衣服反穿,別有一番風格。
正當我想為這個奇妙的開場手舞足蹈一番時,何澄站在我面前忽然小聲說了一句:「周小以,我有點難過。」
話題切入地猝不及防,我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不知道該回應什麼表情。
我正經坐好,聽她問了句:「你呢?」
我吞口水。她剛剛阻止得很是恰好,要是我手舞足蹈完了後說難過,是不是太滑稽了一些。
突然難過,突然滑稽。
但我是真的難過,從那天離開她宿舍開始,到現在,一直在難過。
我看著她點頭。
身邊的氣氛燈光總是恰當得剛好,五米開外的路燈此刻正映著我們,不太亮也不太暗,我們有模糊的影子,而她的身上,也落了幾片樹葉的倒影,看起來真實又美好。
她聽我說完這話,緩緩地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一個半跪的姿勢與我平視看著我。
我不知道她的膝蓋是否墊在了我腳邊的泥土上,我知道這時候不該關心她的褲子會不會髒,但我想,她這樣褲子會不好洗吧。
這個視角我不必仰著脖子,她伸手放在我的手肘處,雙手慢慢往下滑,握住了我的雙手放在我的膝蓋上,看著我說:「我想過了這麼多天,你應該已經氣消了吧,可有時候還是覺得你在生氣。」她嘆了一口氣:「我一直在想,你生的什麼氣呢?是覺得我對你不聞不問,還是覺得我那天的行為,讓你覺得我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