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王給我們上課,倒是面色如常,該嚴肅時嚴肅,該笑時就笑,只是在下課時,語氣充滿懇切地對我們說:“同學們,學校不允許早戀,主要是怕大家耽誤學習,畢竟你們思想還不夠成熟,不能很好地處理和把握感情和學習的關係。高中三年是你們人生中很關鍵的三年,你們將來都是要考大學的。我希望大家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能記牢這一點。”
我們都不作聲,他看了看我後面的張耀,繼續語重心長:“另外,有些事,大家不要人云亦云,聽信一些子虛烏有的流言。都是一個班的同學,要彼此善待、彼此關心。”
老王走後沒一會兒,我聽見江銘主動問張耀:“你沒事吧?”
我跟蔣佳語回頭,怔怔地看著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張耀,有心安慰,卻束手無策。
江銘等了片刻,輕微嘆了口氣,拍一下張耀的肩膀:“別太難過了。”
張耀仍然沒有動靜。
江銘又輕輕拍了他幾下,才收回手,然後翻開下節課要上的英語課課本,低頭看了起來。不過我覺得他並沒有真的在看書,而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而已。
蔣佳語搖頭嘆氣,看了看江銘,又看了看我,轉了回去。
我沒有馬上扭回頭,靜靜看了一會兒張耀。幾秒鐘過後,他的肩頭微微抖了幾下,頭也在臂彎里左右來回蹭了兩下,可他始終沒有抬頭。我晚上臨睡前回想時才意識到,他那時應該在哭。
柳月當天上午就被她父母接回家反省了,聽說走的時候,她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接下來的兩天,張耀看上去十分平靜,除了不再開口說話,其他方面跟從前沒兩樣。
或許是受到他周身低氣壓的影響,江銘也比之前沉默了一些,我不止一次用餘光瞥到他蹙起的眉峰和眼睛裡隱隱的陰鬱之色。
我不清楚他是在純粹地擔憂張耀,還是由張耀聯想到自己。他跟陸思婷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我其實並不能完全肯定,我也不敢再深想。每一次記起她在明媚陽光下緊挨著他的模樣,我心裡便產生一種失重感,讓我有近乎於窒息的感覺。
我不知道別的女孩子喜歡上一個人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甜蜜?憂傷?抑或彷徨無措?坦白講,我沒從這種陌生的感情中體會到一丁點甜蜜,有的只是煩惱和無法擺脫它的無奈。
唯一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被點燃的時刻,不過是江銘那對深邃的眉眼偶爾定格在我臉上的時候,那時,我的心跳會不由自主加快,我能真切地體會到內心的激動和往臉頰上奔涌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