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倒是稍稍一怔,才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自也並不認為顧華英罪不應誅,如果你因為他可能逃脫死刑而不甘,我確有辦法造成他受刑之後,不能忍受押送流放之苦,傷重不治,為夫妻之義,為嗣兄枉死之恨,你若堅持,我會應允。」
這下子,春歸也認認真真的考慮了一下,才道:「不,我不會讓逕勿這麼做,我不能容忍的是顧華英謀害曲哥哥後,尚能逍遙法外不受罪究,可是現在,他已經被定罪處刑,若律法寬施免死,我卻讓逕勿違律殺人,我與顧華英又有何異?阿爹也曾經教導,不能以惡制惡,因惡為惡,就算為抗惡怨,採取智械機巧,但不能拋棄本真的正直,否則便入魔障,必定害己害人。」
就讓這一切皆如塵埃落定於往昔,再也不要蒙蔽她的將來。
蘭庭把春歸看了良久,從女子一雙清澈的眼睛裡看透了如釋重負的平靜,他眉眼間泛生的笑意也頓時柔和深濃,他知道本真二字,其實要堅持下去極為不易,因為人活於世,往往掙脫不得恩怨情仇,也擺除不了私心利害,能夠常常用本真作為警慎,不墜魔障,這樣的心性已經很值得嘉許了。
如果春歸一直不變,不,是他與春歸都能一直不變,又何嘗不能互為良伴佳侶呢?
原本不存此奢望,結果卻有了或許的幸運。
蘭庭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應該感謝繼母,歪打正著讓他有此一樁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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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亡魂訴冤
蘭庭沒有再多說其餘的公務,春歸也並沒有興趣窺知,她其實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更不覺得自己有能力逞強,成為一個巾幗豪傑脂粉英雄,從前她是父母掌上明珠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人能夠一直和和美美骨肉/團圓,待及笄後父親為她招了贅婿,很有可能就是柴生,那麼她再多了柴嬸和柴生兩個家人,她照樣可以無拘無束的生活,再添上一、二子女,男耕女織同舟共濟的渡過平靜的人生。
當然,這個美好的願景已經被命運打破,人生的棋局不得不展開另一條未卜的情勢,她現在的小目標就是能和蘭庭逐漸相知,維繫好這段具備了和美前提的姻緣。
至於夫家的榮華富貴,雖說已與她切身相關,但春歸相信蘭庭尚有能力維持,再者就算蘭庭沒這能力,那她就更加無計可施,橫豎結果都不會比她未嫁之時更加糟糕,春歸也並沒有邁出後宅,在外闖蕩的豪情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