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像活像吞下了百八十隻野貓,肚子裡抓撓得厲害,艱辛的是他還不得不端著神棍的架子應酬趙蘭庭這位非同一般的「信徒」,不敢在臉上露出半點抓撓來,這滋味,活了十六年都沒曾嘗過的煎熬。
更可恨的是事後,莫問以為能從忠厚老實的柴生嘴裡打探出實情,哪知得到的回應竟是——
「大姑娘既定下這計劃,當然胸有成竹,有什麼好奇異的?」
「可她為什麼就這樣胸有成竹呀老大!」
「我管為什麼,我只管大姑娘怎麼交待,我就怎麼行事。」
「你、你、你!!!」莫問恨鐵不成鋼:「大姑娘都已經琵琶別抱了,你還這樣痴心不改,你就不覺得郁懷麼?」
「莫問,不要胡說了,顧叔顧嬸已然故去,我虧欠兩位長輩的,只能通過大姑娘才能報答萬一,我只恨我不夠強大,沒有辦法為大姑娘做更多的事,所以只要大姑娘還需要我,柴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莫問,我知道你沒有壞心,但你以後定有小心,那些話對我無害,但若傳揚出去,可會給大姑娘招來禍患。」
看著好友無意識間透出的傷感和迷惘,莫問也是熱血沸騰,又是同情又是感慨,竟當真不再刨根問底:「柴生,我莫問這一生一世,除了仙長這個親人,就只有你和大姑娘兩個知交,今後道爺就跟著你們了,就讓咱們一齊狼狽為奸禍害天下吧!」
只是現下,莫問小道還沒有這樣的「壯志」,把終生都輕易許了出去,他仍然抓心撓肺,尤其是當見王平安一如春歸大姑娘的所料,終於打聽到松果山的所謂「道觀」時。
------------
第43章 初詳案情
王平安雖說出生未久手裡就被老爹塞入一枚金鑰匙,但鑑於王老爹是個惜福知足的秉性,對日後將要繼承家業的長子管教甚嚴,早些年,王平安也曾隨著老爹飄洋過海,歷過風浪、受過艱辛,全不是個只知揮霍而四肢不勤的紈絝子。要說來松果山這一個時辰的山路對他而言不算難阻,只不過這些時日以來,他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了逍遙仙長的道居,山腳下的農人指路,說的又是個大概,王平安一路上山,經過不少岔道,也曾拐錯了方向,走不少冤枉路,才遇獵戶柴夫指正,他也拿不準能否順利抵達目的,心焦便步急,當終於看見了豁然開朗處,竹亭里坐著的是一面之緣的莫問道長,如釋重負之餘又難免氣喘吁吁,雖說並未忽視竹亭里另還有一雙儀態不凡的男女,也全然如同忽視一般,只衝著莫問打躬作揖。
蘭庭不消多廢思量,就洞悉得王平安確然是個精於世故的商賈,很明白求人時務必專注的機竅,又聽他雖說年齡要比莫問超出將近一倍,聲聲伏低殷誠,全無長者矝持,想必這樣的討好,當是能夠取悅其實頑心還重的小道,可能讓一個精於世故的商賈如此信服,足見莫問的故弄玄虛其實甚足火候,大約也只有春歸和他自幼熟識,見識了那番玄奇之術,才能不以為意,嬉笑怒罵著相處。
蘭庭忽而又覺得妙趣,從前他可不曾想過會和妻子的舊友相交,更甚至和妻子的過去有所交集——那時「妻子」並沒有確切的個體,但世族出身的女子是不庸質疑的,又這世道,無論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女子長於閨閣,日常習授無非女范針鑿,能識琴棋書畫已算幸運,相交者自然也都是脂粉裙衩,總之境遇歷世與男子是大相逕庭,沒有多少交融之處,而這交融也並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