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妻子訪友?那就是被一群脂粉裙衩包圍,談說時興的妝容精貴的首飾,又或者誹議哪家宴會時,某某出了風頭某某失笑於人,想想這畫面蘭庭都覺荒唐。
他是不敢想結果會娶一個交遊「廣泛」的妻子,知交圈如此有趣,竟然讓他都覺得果然增長不少見識,反思過去是否存在成見。
蘭庭這麼一走神兒,一旁的王平安已經把懇求說個完全,莫問這回的架子也是適度轉為隨和,並沒有再堅定推拒:「小道雖能卜算,倒也可以嘗試超度亡魂,但小道可不是官身,哪能斷案?再者害殺閣下庶母的真兇倘若不被繩之以法,亡魂冤情不能昭雪,自然也就難以超度了。」
王平安為難道:「可是……庶母已經下葬,縱然家父有意徹察,卻無憑無據,就這樣報官,官衙又哪裡會受理?」
「這有何難?」莫問這才指向蘭庭:「這位便是知州老爺的長公子,貴寓若能請得趙舍人察斷疑案,還怕不能將兇犯繩之以法免卻禍患?」
王平安聽這話後,不由驚了一驚,他家老爹一貫忌懼官家,不肯牽涉訟爭,更不說這回事件又關係家宅內丑,怎好傳揚宣張?只不過現下命案的事已被泄露,避是避不過去了,又有一樁,其實王平安對於官衙的涉避,見解和王久貴殊有差異,如今意外得了個能與趙知州的長子結交的機會,他也難免怦然心動。
於是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見禮。
一番客套罷,待彼此又再坐定,王平安才說起自家突而發生的這樁命案:「在下庶母本家姓白,揚州人士,獲家父贖身,晃眼近二十載過去,家母因身體一貫欠安,內務多有失顧,庶母協主家事,算來已經有了十年之久,不想三月之前,家母近身侍婢凝思,忽而檢舉親眼目睹,庶母私贈香囊予西席先生。」
他說到這裡,又帶著些謙卑的解釋:「余為商賈下民,不敢辱沒聖賢,敝門這位西席先生,原本卻是考中了舉人,不過兩試禮闈不中,便不再應考,因家境貧寒又無憑靠,也懶得去求補缺……」
聽王平安的述說,蘭庭的腦子裡便勾現出這個姓高,自號顯市的舉人玩世不恭的形象。
要知現今世道,均視科舉為士林正途,不管出身門第是高是低,一旦考取舉人,總多的是人來結交,又縱管會試不中,補缺不易,只要功名還在,往達官世族府上出任西席也會被禮敬著的,再不濟如尹寄余那樣,投身慕僚,雖說不如世家西席的體面,總好過投身商賈受人譏辱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