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這位高顯市,竟然離經叛道,選擇了去商賈人家,並且起初還不是西席,被王久貴僱傭為掌柜。
王久貴還算是個好東家,再兼高顯市又的確有經商的天賦,賓主間互相欣賞,高顯市還做了一段的總管,後來王平安終於歷練出來,高顯市才又被聘為西席,負責教導王二、王三、王四,以及第三代兒郎,不是教授聖賢書、經史禮儀,而是教授算學、地理,等等對於經商大有作用的學識。
這高顯市也是揚州籍人,和白氏為「鄉黨」,不過卻並非舊相識,近些年,他任著西席,白氏管著家務,難免有偶爾的接觸,又因都是離鄉背井遠在汾州,會面時不免會說起思鄉之情,白氏又知道夫主對高先生極為看重,於是便常常做些家鄉的點心,格外關照著衣用一類瑣雜。
這些都是明來明往的事,王久貴早就知道,也不介意。
怎知忽而就有侍婢檢舉白氏和高顯市有染,王平安的生母周氏,慣無主見且易得著慌,聽聞這等醜惡,頓時六神無主,忙忙地就告知了夫主——這當然只是王平安的說法。
「家父得訊後,起初雖也不信,斥責凝思無事生非,要把那婢女發賣,凝思連喊冤枉,並以死宣誓稱決無虛言,家父半信半疑,便暗使心腹,悄悄去搜高先生的住所,沒想到不僅搜到了庶母親手縫製的香囊,而且還搜到了不少高先生為庶母所繪的畫像,幅幅畫像上,均題有……題有相思愛慕的詩詞。」王平安嘆息一聲:「家父對庶母愛重不提,對高先生也一直敬重,親眼目睹這些憑證,不由怒火攻心,詢問二人,庶母喊冤,雖然我也為庶母求情,但家父卻根本不聽辯解,急怒之餘,掌摑了庶母。」
「高先生見狀,竟與家父爭執,並一口承認對庶母確有愛慕之情,只是堅稱那香囊並非庶母私授,而是見庶母無心遺落,高先生拾取後珍藏,自然也否定了與庶母之間的不齒之事,但家父憤怒之餘,不願聽信,下令驅逐高先生,並把庶母困禁在居處。」
那高顯市本是桀驁的脾性,怎受得了驅逐的折辱?自此便閒雲無蹤,一去不返。
「余本想著,待家父怒火稍減,再替庶母求一求情,不想沒過幾日,竟然聽聞庶母服毒自盡……家父也大為懊悔,就連家母,也因此悲痛不已,想到庶母在世時的情誼,竟然臥病不起。家父由來相信孽報,原本發生這樣的事,就擔心會招禍患,不曾想道長主動登門,觀卜道有冤魂不散,家父越發疑心是當真冤枉了庶母,但家父卻萬萬不會害殺庶母,還望舍人相信,家父決無此等歹毒心腸。」
蘭庭對此申明不置可否,只道:「我相信令尊不會莫名對自己的妾室心生殺意,可白氏與人苟且之說,出於令堂之口,我據實直言,令堂之於此案,身負莫大嫌疑,倘若真相確然如此,足下難道還要主張徹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