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歸宿,仍是在容貌最好時,得遇良人,甘願為她們贖身,從此成為良籍,也算是出了閣嫁了人,雖說,只是旁人看來的小妾,玩物一樣的存在,但在妓子看來,也像是落地生根。
而白氏及笄之歲,「阿母」為她舉辦「成人禮」,那晚為她插笄的人,正是王久貴,為這份「榮耀」,王久貴一擲百金,而更讓人驚嘆的是,就在次日,王久貴竟乾脆提出要為白氏贖身,這是多少「姑娘」的期望呀,未經半點坎坷,就此落地生根。
白氏就這樣告別了紙醉金迷,她初一綻放,就被人採摘,但她一點沒有留戀原本的花團錦簇,而是心甘情願地步入宅院,專為一人歌舞,專對一人彈唱,她不僅僅是解語花,只需奉迎承歡,她也需要洗手作羹湯,像普通婦人一樣女紅針鑿,直至如今,她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以前不是沒有聽阿母說起過,有那些姐妹從良,自以為終生有靠,怎知不為大婦所容,轉眼又被驅逐,除了青樓楚館,天下原本就沒有我們的歸宿,我那時又哪裡會信呢?只以為是阿母為了留下我們,有意恐嚇的話,後來,跟了老爺,我起初心中也很忐忑的,既怕不被大婦所容,又怕被老爺的兒女嫌棄責難,怎知一見大太太,卻是一個這樣可親的人,心地比老爺還軟。」
「還有大爺、二爺,雖說非我所出,對我卻很禮敬,能得這樣的歸宿,對我而言,真可謂三生有幸。更幸運的是,如我這樣的人,幼年時就淪落在青樓,用了虎狼藥,本不奢想能有子嗣,沒想到身體調養了幾年,卻被我懷了身孕,有了親生的女兒,成為名符其實的母親。」
她在及笄之年,選擇跟從王久貴時,其實無關情愛,她並沒有對年長她一倍的男子一見鍾情,日後朝夕相處,雖情意漸重,那也是恩遇依賴的心情遠重於愛慕,從始至終,她其實情竇未開,又或者雖說是出身風塵,可實際並未能感覺男女之愛,她懂得並堅守的是,來之不易的立命之處,以及女兒的誕生,這就是她生命的全部,為此她甘願為小妾的本份。
「所以,我怎麼會和高先生私通呢?我明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便是將要失去擁有的一切,我怎會明知將給小女帶來恥辱,甚至會影響她的前程,還會行為這樣的醜事?!」白氏著急的剖白,她是天生一雙桃花眼,卻並不是天生的多情,許是因她焦急之下移動了身體,原本明昧不定的面容瞬間坦露在燈火下,讓春歸清楚地看見她眼裡的水光,只是這又和戚苦無關了。
是急於自辯,卻又似乎百口莫辯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