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清白。」春歸忙道,只這話剛剛出口,又意識到了什麼,頓時又覺得有些難為情。
果然便見白氏,那眼裡的水光溢出,蒼白的面容,襯得泛紅的眼瞼越發悲愁,她哀嘆,又把面容低垂,她知道這樣的姿態,就能緩和剛才的焦急帶給對方的感觀,她不願讓春歸誤解她有任何的責難情緒。
「莫說顧大奶奶不信我,就連我家老爺,因為我這出身,又何嘗相信我呢?否則當日也不會完全不聽我的辯解,僅僅是因為婢女的指證,和那些什麼也不能說明的所謂憑證,就堅信我確是個水性楊花的蕩婦……甚至就連我自己,成了亡靈飄來盪去的窺聽,卻都沒能察實究竟是誰陷害的我,連我自己都懷疑,莫非真是那凝思陷害的我,可她全然沒有動機,又何必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再者她也不可能察實高先生暗藏著我的畫像,要什麼都沒搜察出來,她陷害我不成,反而會給自己惹禍,她究竟為什麼要冒險害我?又莫非是,凝思原本無意害我,是真誤解了我和高先生之間的關係,種種事情都是湊巧?」
白氏耗了這許多時間,卻什麼蛛絲馬跡都找不出,她當真連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在說謊,她確然是因姦情被撞破,羞憤尋死了。
春歸不想傷害這可憐的婦人,為自己辯解了幾句:「我並不是不信任娘子,更沒有瞧不起娘子的心思,要說來,淪落風塵根本不是娘子的錯,倘若人能選擇出身,誰不想投生『尊貴』的門庭,誰又願意去做那些『低賤』的事呢?我也不怕與娘子再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莫說我相信娘子和那高顯市之間清清白白,就算娘子確然和他互生愛慕,那又如何?娘子的夫君王久貴,妻妾成群,何嘗對誰一心一意過?他有什麼資格責備娘子水性楊花?無非是所謂禮法的不公,男子變心根本不受誹責,換女子身上,就成了千夫所指罪大惡極。」
說來春歸和白氏,確然是交淺言深,要白氏還活著,把春歸這話一宣揚,只怕她就要立即被世人扣上一頂「淫/盪」的帽子,遊街示眾沉塘為誡了,當然白氏若還活著,春歸這掏心窩子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必須牢牢地隱瞞,一個字都不能外露,不過白氏既為亡靈,春歸就全然不擔心了。
「我從前雖說幾回拒絕了助你,並不是因為娘子的緣故,那件情由,想來娘子這時也多少有幾分了悟,再說我從前商量,之所以撇開娘子和渠出嘀咕得多,確然是因我有些不耐,以為娘子是個糊塗人,過去這麼久,連誰在後頭陷害都察不清楚,我當時只聽了大致情況,幾乎鎖定兇手要麼周氏,要麼是那鄭氏,總歸離不開妻妾之爭,不過到了這時,連渠出也什麼都沒有察實,我這才相信這一事件不像表面看的簡單,娘子並不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