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對而言,負債分配飯菜者,處於眾目睽睽之下,落毒的難度更大,要想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指使負責送達者更加便宜。
從三奶奶口中,春歸套問出負責送達者一般都是固定的人,比如鄭氏的一日三餐,就是何媽媽親自送達,雖然是跑腿的活計,卻有機會在鄭氏跟前露面兒,時不時的得些賞賜,所以這也算是一項美差。
春歸悄悄問白氏,可知是何人提送飯菜予她,白氏很迷惘:「原本是個熟臉兒,可自從我被禁足,送餐就換了個僕婦,我那時心情郁煩,也沒問她怎麼稱呼,只記得和詹氏一般兒的年紀,白淨的臉面,看上去有幾分瑟縮,不夠大方,或許是太普通的緣故,我雖然掌家了好些年,對這僕婦竟沒有一點印象,不過因為內廚的人,沒有三年資歷是選不進去的,那僕婦應當不會是新近買入。」
兼且白氏還來內廚巡視一圈兒,反饋是確然沒見幽禁期間給她送飯的僕婦,春歸就越發懷疑這個不知去向的人,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藉口詢問,也只好摁捺疑惑仍與三奶奶周旋,奈何無論怎麼拐彎抹角,也沾不上內廚人事變動的邊,春歸無計可施,幾乎打算要向蘭庭求助的時候,不想這日卻忽然有了轉機。
這天三奶奶本也相陪著春歸,還說好她也要下廚,和客人小小較量一下廚藝取樂,也不知鄭氏有什麼事,臨時喚了三奶奶過去,把春歸留在了內廚,身邊跟著的是何媽媽打下手,烹製好一道翡翠蝦仁,剛在後院的廊廡底下擺好桌子,春歸盛情邀請著何媽媽也試試她的手藝,原本還打算著趁三奶奶不在場,想法子套幾句話。
就見後院的角門,一個僕婦低頭耷腦地蹭進來,白淨的臉面,適中的個頭,春歸心中便是一動,奈何白氏現下並不在左右,沒法子確定僕婦是不是她們一直在找的人。
又聽一個僕婦亮起嗓門:「孫家的總算露臉了。」便一轉身,把詹氏喊來了後院。
春歸看向詹氏,見她原本就愛拉長的一張臉,這時更添幾分不悅,擠著眉頭,斜眼冷睨,蹬蹬地走近幾步,和那低頭耷腦的僕婦相比,儼然不可一世,先是冷哼一聲,緊跟著就是喝斥:「看你這樣子,又哪裡是病症纏身的情狀,無非就是偷懶不想幹活,才用稱病當作的藉口,否則怎麼我一讓人傳話,告知若你真病得起不了身,乾脆就報了缺讓旁人替了你在內廚的值務,你就立即藥到病除?孫家的,莫說我沒有提醒你,主家雖說寬仁,咱們這些下人也當有自知之明,既受主家恩養,就必需盡忠盡勞,沒有養尊處優的命,就不要無病呻吟。」
一番話把那僕婦教訓得越發抬不起頭,脖子又往下頹垂著,從春歸的角度,是完全看不見她的神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