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雖被王久貴這主家「殷情款待」,只是面對著美酒佳肴,東道主實在愁眉不展,蘭庭也覺胃口大受影響,他很快就罷箸停杯,卻也並沒急著告辭。
王久貴心思根本不在酒席上,敷衍了幾句,也就讓人撤了飯桌,再請蘭庭移步去茶室,摒退了外人,剛問一句:「今日確然會察明真兇?」
便有蘭庭的書僮湯回又來稟見,也不避開王久貴,只把春歸囑咐轉告的幾字道來,蘭庭聽了,仍是不慌不忙,交待湯回:「告知娘子,稍安勿躁。」
待他轉頭,只見王久貴一臉震驚的神色:「宋郎君的令內,這話是何意?難道說,不僅有人想要毒害老妻,甚至還企圖毒害犬子?」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原本的家宅寧和,怎麼突然就危機四伏,愛妾被人陷害毒殺,正妻被人暗中下毒,緊跟著連長子都有了生命危險,要若不是莫問道長登門,他竟然絲毫沒有警覺,可這莫名其妙的禍難,究竟是為何萌生?!
就算王久貴素來迷信因果孽報,這時也忍不住質疑:「莫說老妻決非妒悍惡毒之婦,連犬子的品性,老朽也敢擔保,平安對待他的庶母,一貫禮敬有加,當初老朽若能聽信平安的勸阻,也不會害死白氏,她就算含冤枉死,魂靈不安,也不該怨報老妻和犬子呀,老朽這就去見道長,請託道長務必超脫冤靈。」
一邊說一邊當真就要起身出去,蘭庭哭笑不得,只好攔阻,但他並沒有拆莫問小道的台,事實上當情勢發展至此,蘭庭心中也覺奇異——莫問斷定白氏是被冤殺,看來所言不假,難道這世間還真存在著神鬼魂靈?
「王翁勿急,是魂靈孽報抑或人為禍害,今日應當就見分曉。」蘭庭把王久貴攔下,只見他仍然坐立難安,乾脆提議喚上喬莊,藉口再為周氏複診,原本早前,當王平安的眼線稟報周氏院內有所異動後,蘭庭也就琢磨著蛇已出洞,正準備要去「複診」呢。
一行人來到正院,率先迎出的便是王平安,凝思為眾人打起帘子,蘭庭也已經認得了這個嫌疑重大的婢女,只用眼角的餘光,晃過她故作鎮定的面容,確然也看不出多少端倪,只是鼻翼的翕張,略微透出那麼一點緊張的情緒。
一碗藥湯,一盅益氣湯,兩粒養生丸,悄悄地被送上,由得喬莊細細察辯。
雖然也消耗了兩刻時長,但終於給出確定的結論。
眼看著震驚不已的王家父子,蘭庭依然鎮靜如常,他也儼然決心主導局勢,根本不容王久貴拒絕。
「蛇已出洞,那麼就看在下如何打蛇七寸了,不過在此之前,還請王翁配合,讓在下與三郎君一晤。」
「竟和那孽子有關?!」王久貴總算回過神來,又是驚怒,又是不敢置信。
「是否有關,還要待面談之後才能分明。」蘭庭這時看上去,比莫問小道還要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