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輝竟知官員職能?」
「也是父親在世時,隨口同我講解過幾句。」
蘭庭:看來岳丈大人是完全把春歸當作了承祧家業的繼嗣培養呀,連官場中事,都在其年幼時就有授教。
他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惹得春歸更加著急,頷首道:「原本的舒推官,也詢問過四鄰,認為死者吳大貴和蔣氏夫妻恩愛,更加採信蔣氏的證供,懷疑兇手乃吳二貴,奈何蔣氏並沒有親眼目睹吳二貴殺人。」
據蔣氏交待當時的情形,是她和丈夫已經息燈安歇,半夢半醒時聽見院子裡有響動,蔣氏還以為是進了賊,吳大貴推開窗戶一瞧,罵了一句「二貴這渾人怎麼偏就和祖父栽種的棗樹過不去」,原來半夜三更,竟然是吳二貴從角門裡過來,正揮刀砍樹。
吳大貴就披衣出外阻止,蔣氏心裡忐忑,在窗子裡支著耳朵聽,便聞兄弟兩吵鬧起來,她更加不安,也穿好衣裳出去勸阻,沒想到待她出去時,已見丈夫躺倒血泊之中,吳二貴呆呆站在一旁,蔣氏驚叫一聲趕上前察看,丈夫已經沒有知覺,她衝著吳二貴哭罵,卻被也已驚醒出屋的吳母喝止,母子兩把她連推帶搡挾制進入房間,吳母威脅她不許「污陷」小叔,蔣氏不從,且堅持要去告官,遭到了母子二人的阻止。
蔣氏怎是對手?竟被吳二貴打暈,等她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吳二貴去告了官,孫寧等等刑房的吏員正在錄問證供。
雙方各執一詞,但因為吳老娘是吳大貴的生母,她咬定是蔣氏殺人,向四鄰哭訴蔣氏的淫惡,可憐她長子被害,次子也被冤屈,一番尋死覓活,好不悲悽,倒也讓一些鄰居可憐起吳老娘的處境,輿論便也有了蔣氏是真兇的一說。那舒推官眼看就要到任,擔心處理不好防礙了升遷,便越發猶豫起來。
「舒推官一時難斷此案,就被胡通判明正言順的接手,又正是因胡端的審理,才察清蔣氏是和焦滿勢通姦,趁丈夫去了二叔家飲酒夜宿的便利,邀姦夫上門偷歡,不料吳大貴回家撞破姦情,蔣氏因而被吳大貴毆打,而焦滿勢為了脫身,拾起院子裡的柴刀砍擊吳大貴後腦,致其死亡。而吳二貴也供訴,當晚他邀兄長飲酒,正是因為棗樹之爭心懷愧疚,打算彌合兄弟之間的友悌,誰料酒酣耳熱之餘,兄長卻一改固執,突然說要砍伐棗樹,並不由分,提了二貴家中的柴刀,就經兩家院牆上開的角門回去,沒想到撞破了妻子的姦情,因而喪命。」
「胡通判究竟是怎麼察實的案情呀?」春歸仍覺滿頭霧水。
「說是蔣氏不堪刑訊,自己招供了,且又有焦妻等人輔證,此案就這樣『確鑿無疑』的審結,就連蔣氏變供之前,那套原來的供辭都被一筆勾銷,不久,舒推官就調職離汾,要不是安世兄正好參與了此案的前期察勘,我甚至不知此案前後還存在這多歧差。」蘭庭冷笑道。
春歸也是蹙緊了眉頭:「聽著倒像是吳母的證供不清不楚,意圖只是為了讓吳二貴逃脫罪責,才把長子吳大貴的慘死歸咎於指控次子的兒媳蔣氏,所以她起初的供辭,才說並沒看清姦夫樣貌,倒是這案子被胡通判接手之後,才把姦夫確鑿為焦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