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今日可是沾了夫人的光,又知道一樣美酒。」薛夫人舉杯為敬。
春歸在一旁看著,便知薛夫人已經對費氏心存疏遠,才有意顯示和沈夫人的親近,她便又替沈夫人笑應費氏的質疑:「一來古曲殘譜難得,二者此季炎熱,又難有清風明月的閒靜心境,故而妾身雖確然備下了亘古之音與諸位雅客共賞,卻並非琴樂,還請費娘子莫心急,遲些時候便能知道這亘古之音所指了。」
「聽阿顧這樣一說,連我都覺得好奇了。」薛夫人又來圓場:「先容你賣賣關子,不過眼下,卻用什麼來消遣這午後的光陰?要真讓我們干坐著飲談,就怕一陣後犯起困來,錯過了你的亘古之音。」
費氏聽薛夫人竟然把春歸改稱阿顧,不由緊緊蹙了眉頭,很是不明白以沈夫人這樣的市井出身,還有顧氏既上不得台面的家世更有損婦德的名聲,怎麼可能贏得薛夫人的青睞?難道說素有高風峻節的名門薛家,實則也是阿諛附黨之流,眼瞅著許世南入閣,他們便要通過趙江城攀附許閣老一黨了?
心中便連對薛夫人也生鄙夷。
可笑費氏也不想想她自家,早便是附黨袁門,又有多麼高風峻節值得自傲呢?
春歸眼睛的餘光,輕輕晃過費氏那張有若刷了鍋灰的臉,就知道這位已經是就快炸膛了,但她卻不想主動刺激,省得被薛夫人這等老於世故者看出來,倒不利於大好局勢,就笑應道:「是備了一出崑曲,妾身不才,試填了戲文,也沒成一套故事,只有幾個散段。」
她這話音剛落,果然就引來了費氏越更露骨的譏刺:「我就說了,次前薛夫人的雅集因未備伶人唱曲,難免讓沈夫人覺得不夠熱鬧,果然今日沈夫人便請了唱戲的來,不過這園子裡看著也沒搭戲台子,難不成要現搭?我可不比沈夫人,慣常便不愛這般鬧亂,最是個貪清雅的人,雖有些失禮,還望沈夫人能夠體諒,便另尋處清靜的地方,待等這裡鬧騰過去了,我再過來聞賞亘古之音。」
「費娘子誤解了,這齣曲文只是清唱,沒有那般鬧亂,且費娘子既不想錯過亘古之音,又還必須先聽這齣戲文,否則便會有失妙趣。」春歸不待沈夫人說話,便開口應對,論來今日所備的消遣節目是她的籌辦,故而代替沈夫人應對客人的質疑也符合情理。
「再是清唱,戲曲之流也難登大雅之堂,顧娘子還聲稱亘古之音和這戲唱有關,那怕也不值得聞賞了。」費氏終於是捉住了紕漏,當然要乘勝出擊:「沈夫人慣愛聽戲,這也是家傳了,誰不知道豫國公府上,就養著一幫戲子以供日常取樂,可顧娘子的本家,好歹也是官紳門戶,把古音與艷曲關聯,還硬稱風雅,這要真是顧娘子的認為也還罷了,無非見識得少才做了不合時宜的事,否則……那可就是強辭奪理,用這樣的方式來嘲謔消遣我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