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抬起人畜無害的笑臉,用明媚回應陰森——
此時此刻,相繼從沈夫人及蘭庭的口中,春歸對太師府的人事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老太太趙母有嫡生的兩子,老大趙江城是蘭庭之父,老二趙洲城娶妻彭氏,其母為老太太的閨中好友。
面前這位,應當正是二夫人彭氏無疑了。
雖說二夫人只是嬸母,春歸只需禮敬著即可,用不著像對待婆母沈夫人一樣的恭順,但誰讓家裡的老祖宗在這麼多兒媳中最最待見的就是彭氏呢,如今長媳沈夫人遠在汾陽,家務是交給二嬸負責經管,不管二嬸怎麼心存挑剔,春歸主動示好總歸是不錯的,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初次見面,做為小輩哪能在長輩面前傲慢無禮。
奈何春歸的笑臉雖然真誠,彭二嬸的神色卻仍然不見溫和,反而倒像是被這笑臉給噁心住了,越發不待見她這位落魄世族庶支出身的孤女侄媳,熱氣蒸蒸的天氣,臉面像是結了冰,就算是衝著蘭庭說話都「滋滋」往外冒著寒氣:「庭哥兒這會子才到家就來祖母院裡拜安,是孝敬恭順的心意,只老太太這段時日以來玉體欠安,早前午飯後服了湯藥,現下正在休息,仍不忘交待若是庭哥兒到家,千萬別讓你在這兒候著,你這一路奔波風塵僕僕的也是辛苦,先回居院裡收拾歇息,晚上在過來陪她老人家用飯就好。」
「祖母玉體不適?」蘭庭問。
二夫人長長一聲嘆氣,那冷冷的目光又再有意無意颳了春歸一下:「可不是,自打收到庭哥兒從汾州寫來的家書,雖說知道了大伯身體總算有了好轉老太太直念『阿彌陀佛』,但聽說你的終身大事就這麼倉促草率的決定,老太太怎不憂愁?自那日起就茶飯不思的,老太太倒也能夠體諒嫂嫂擔心大伯的安康,只痛心著讓庭哥兒受了委屈。」
沈夫人為了說服蘭庭在汾陽立時迎娶正守熱孝的春歸,也是處心積慮,打著為抱病不起的趙江城「沖喜」的幌子,硬說成是隆靈寺方丈指點的解厄之法,這套說辭當然也會原樣向老太太交待,但老太太已經下定決心要為蘭庭求娶晉國公的嫡孫女為妻,被沈夫人來了一手釜底抽薪,使盤算落空,定然會怨懣不已,才是這場病的真正根源。
彭氏作為老太太最得力的兒媳,自然不會和沈夫人妯娌同心,她雖不好直接鄙斥嫂嫂的居心叵測,但把春歸遷怒冷落卻是必要,一方面是向老太太示好,另一方面也是深信蘭庭被逼無奈低娶了個破落戶出身的孤女,當然也會怨恨繼母陰險狡詐,痛失了和晉國公府聯姻的一樁良緣。
怎知蘭庭卻道:「既是如此,未知可曾請了高太醫替祖母診脈?高太醫怎麼說的?」
這是心病,高太醫來了頂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