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更不耐煩,連話都不讓老夫人繼續往下說:「孫兒的婚禮本是依著熱孝中的規矩,認親禮應當省免,只是春歸既然回了北平,總得與孫兒一同向各位親長獻茶進禮,正式拜見。」
他的語氣異常堅決,且態度還隱隱有些讓春歸都覺震驚又陌生的專橫,心裡砰砰地打著鼓。
沈夫人和老太太的爭鋒相對是出於政治立場的不同,但蘭庭似乎沒道理站定在太孫的陣營啊?聽他連聲「母親」也吝嗇得喊,對於皇后、太孫也似乎疏懶得多提,怎麼想也不至於為著沈夫人的緣故在老祖母面前如此桀驁。
這更加不是蘭庭一貫的處世態度,據春歸觀察,他的桀驁和鋒芒大多隱藏在骨脊里,像一把利器寶劍,沒事的時候才不會出鞘舞弄……
難道是自己的魅力當真無窮到了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蘭庭為了維護她,甚至不惜拔劍出鞘要脅祖母了?
春歸頓時面紅耳熱起來,不用照銅鏡,她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是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的嘴臉……
十分的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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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仆強主弱
趙母雙靨的梨渦漸漸填平。
她也終於放開了春歸的手,徹底把身子坐正,那雙不那麼清明的眼睛也透不出多麼旺盛的怒火來,倒更像是茫然帶著些霧氣,有些不知所措的盯著蘭庭。
「祖母還有異議?」蘭庭微微蹙眉,越發不像是應對尊長,如果打個大逆不道的比方,倒像是帝王再詢問座下的臣子。
春歸想:很好,這下老太太的仇恨徹底轉移去了大爺身上。
「我知道你剛和春兒新婚……」趙母終於開口,聲調僵硬,似乎這才堪堪透出了幾分怒氣,只不過她這句話竟然仍未說完又再度被打斷了。
這回插嘴的是旁邊立著的一個僕婦,春歸看她的年紀應當和老太太相若,只不過面貌透出愁苦,眉心和唇角的皺紋格外深刻,全然就和富態沾不上邊兒,要是忽略了她的穿戴著裝,換這人坐在挨窗的炕床上,倒是和沈夫人口中的老太太嚴絲合縫一般形象十分嚴厲刻薄。
此僕婦是這樣說的:「老夫人的意思是,明日便讓大奶奶認親也太緊促了,這時眼看著都已傍晚,不多久就要宵禁了,恐怕來不及去通知安陸侯府等等親友,大爺何不緩上一緩,另擇個合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