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張狂的奴婢,看著二姑娘年紀小性情又好,
尋常拉不下臉來管束你們這些家生奴婢,竟是養成了這樣狂悖刁鑽目中無人的習性,你明知在二姑娘的宴集上當著眾多貴客面前逞威耍狂,客人們不論你這奴婢囂張跋扈,只會驚疑二姑娘竟敢挑釁頂撞長嫂,卻還存心如此意圖謗毀二姑娘的品行,居心險惡,怎容你這刁奴悍婢再留閨側,還不退下,一陣後隨我去二夫人處領罰。」
春歸這番聲色俱厲大出劍碧意料,那白皙的膚色更像罩上一層寒霜,看著就要再次口出惡言的模樣,春歸卻不給她機會,莫說當著外客面前與一個奴婢唇槍舌箭絕非情理,便是當眾斥責其實都有違大家風範了,但這可怪不著她,誰讓蘭心姑娘行事如此任性丫鬟劍碧又的確囂張呢,倘若她不立即斥責反而忍氣吞聲,在座的這些貴女閨秀固然會笑話她懦弱無能,還會連累整個太師府的家風亦必遭到質疑。
於是春歸搶在劍碧面前開口,但神色卻轉而緩和,不再那麼的冷肅嚴厲了:「劍碧是抱幽館的奴婢,二妹妹身邊的大丫鬟,論來當由二妹妹責管,不過二妹妹畢竟還是閨中女孩兒,尋常只當丫鬟奴婢像玩伴一般,拉不下臉來申斥管束,更不說今日原是二妹妹作為東道宴請閨交,怕也擔心著攪擾了各位的興致,所以我才替二妹妹作主,想來二妹妹不會怪我越俎代庖。」
她這話是衝著趙蘭心給予提醒,已經盡力不露責備的意味了,要若趙蘭心還長著腦子,就該順坡下驢敷衍過去這齣,省得貽笑人前。
但趙蘭心似乎沒長著腦子,惱怒的神情已經擺在了臉上。
春歸暗嘆:看來是徹底沒法圓場了,怎麼辦,親小姑眼看就要擔個少條失教的惡評,也不知將來會不會影響到婚嫁。
好在二姑娘身邊還不全是無腦囂張的丫鬟,在此一觸即發時刻,原本在亭台里侍立的另一個丫鬟藏丹意識到小主人正在搬起石頭砸腳,忙忙上前:「二姑娘原是想著向各位引薦庭大奶奶,是因著庭大爺和大奶奶的婚禮是在汾陽操辦,京城的親友們都還未見過二姑娘的新嫂嫂,二姑娘本存著好意,沒想卻被劍碧毀了這份心思,確然該怨劍碧這越養越大的氣性,竟然對庭大奶奶都敢傲慢無禮,不過二姑娘再是惱怒,也當千萬顧著宴集的雅興,就依了庭大奶奶的處治吧,該怎麼責罰,讓二夫人按規矩施行就是,二姑娘犯不著親自斥責。」
春歸抬頭盯了藏丹一眼,心說尋常在躊躇園撞見,只道這丫鬟寡言少語似乎過於沉靜,大不像劍碧一般伶牙俐齒好出風頭,真沒看出來她在抱幽館這多奴婢中倒是個最有份量的,親小姑一看就在氣頭上,心裡指不定多麼懊惱,藏丹倒敢出頭勸阻,應當是有把握她的話能被小主人採納。
果然蘭心妹妹雖說暗暗把後槽牙磨了又磨,到底停止了和春歸兩敗俱傷的不智行為,冷聲說道:「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