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有理有據,老太太也不由隨著彭夫人的話連連頷首:「許是春兒聽錯了話,這才誤解劍碧的意思?」
訓話可以聽,但春歸當然不能承認是自己錯怪了這犯主的奴婢,誰會相信是「錯怪」?她只要順著這話點頭,無疑就會被栽上條毀謗小姑嫁禍奴婢的罪名。
「孫媳婦所言確乃實情。」
她這話音剛落,彭夫人又立時接腔:「庭哥媳婦和劍碧各執一詞,且堅持要讓媳婦按犯主處治劍碧,但要只聽她一方的話便把人定了罪,豈不是會讓家人老僕寒心?媳婦今後只怕也沒法子再持家,管理內宅人事了。所以還請老太太首肯,一陣後待姑娘們的宴集散了,請心姐兒來問上一問,是非曲直問個清楚,賞罰分明才能上下敬服。」
說來是非黑白並不難斷,劍碧那些話可是當著不少客人的面出口,不過太師府的家事卻不能讓客們們作證,否則傳揚開去也是貽笑大方,就算請來自家族裡幾個寄住的姑娘問話,也免不得鬧個議論四起風言不斷,這都不是合乎情理的正確方式,但只向二姑娘求證,那是萬萬不能察明真相的。
可春歸能說二姑娘必然包庇奴婢詆毀長嫂的話嗎?這可就是要把事情鬧大的意圖了,無論她和二姑娘誰勝誰負,總歸因著她的緣故都是攪得太師府家宅不寧。
正犯愁,不想老太太卻作了決斷:「行了,為這點子事哪裡至於鬧出對簿公堂的架勢?還專門把心兒喊來詢問,下人們看在眼裡怕是又有長舌嘴碎的暗地裡搬弄事非,鬧得閒言碎語不斷!我看這件事就此打住,不用再追究下去。」
要說老太太這麼處理此事也並非沒有道理,家和萬事興,這樁風波無論誰是誰非都到頭來過責都會落在孫媳婦和孫女其中之一身上,在並沒有鬧得不可收拾貽笑人前的場面這個前提下,息事寧人未嘗不可,橫豎春歸也沒有揪著劍碧不放,非得要和小姑子鬧個黑白分明,她也能夠接受各不追究的結果,暫時回到斥園過她的清靜日子。
但春歸以為彭夫人不會善罷干休,否則她也沒有必要領著劍碧跑來老太太跟前理論了。
誰知彭夫人雖說看上去一臉的不服,好像還有長篇大論立即就要出口的樣子,張張嘴唇卻悶悶道出個「是」字,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追加了一個提議:「庭哥媳婦是新近進門兒,短短一段日子又鬧出了不少是非,如今斥園裡又沒個老成持重的管事媽媽,媳婦以為到底還是不妥當。再者眼看著庭哥兒春闈之後緊跟就要入仕,庭哥媳婦少不得和各家女眷來往應酬,京城裡的人事禮數她都得學著些,身邊也該有個穩重的媽媽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