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租客有如醍醐灌頂:「是樊大的陰魂,一定是樊大的陰魂作祟,這可了不得了,我們大傢伙會不會都被陳鐵匠你連累啊?」
沒有人回應他,陳麻子的聲音都叫啞了,他的老婆甚至已經嚇得昏厥過去。
陳家的動靜也驚醒了四鄰,還有巡夜人也提著風燈過來,他們先是拍門,但並沒有人來開門放他們進去,只有哭喊聲還從陳家的院子裡不斷傳出,大傢伙不知道裡頭究竟發生什麼事,但忽然又有一人驚呼一聲。
那人指著巡夜人站著的地面。
地面上原本乾乾淨淨,但不知何時卻顯現出了字跡,巡夜人一邊跳著腳退後一邊去看那字跡——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天還蒙蒙亮,孟羅漢正準備出攤,院門就被拍得像打雷一般震響,氣得他胸口像被點著了爐火,拉開門時就敞著嗓門罵罵咧咧:「哪個殺千刀的大早上急著投胎啊!」
才罵一句險些
沒被敲門的人給撲倒,孟羅漢睜大眼才看清一張麻子臉:「麻子哥,你這是怎麼了?」
「去、去、去,趕快去請莫問道長給樊大一家做超度法事……」
當天色大亮時,整個柴胡鋪都被陳麻子家夜裡的「陰魂顯靈」事件給震動了,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大聲議論,但驚惶失措的可不僅限陳、孟兩家,尤其住在十三弄的鄰居,無一沒有欺辱打罵過樊大一家,比如那位住在樊大右鄰的潑婦,知道樊大老婆聽得見說不出,時常扯著嗓子把人家好番辱罵,什麼話髒說什麼,不把人給罵哭了誓不甘休,有回因為罵得太起勁自己啞了聲音,她家男人還去把樊大給捶了一頓,逼著樊大給婆娘請醫買藥治嗓子。
就說樊大臨死前上門請他們去燕趙樓吃酒,也被男人一掃把給趕了出來。
晚上樊家起火,但和右鄰隔著一道防火牆,雖說風向是朝這邊,右鄰根本沒有受到火勢連累,不過得知樊大一家四口被燒死,那潑婦依然跳著腳在自家門外大罵一番,什麼死有應得、終遭天譴的話沒少說,想來他們就算是發覺了樊家起火,知道隔著防火牆不會被殃及,所以勢必不會撲救。
但這個時候潑婦可抖擻不起來了,嚇得直哭:「雖則是我們之所以厭惡樊家人,都是因為陳麻子挑的頭說他們一家不祥牽連鄰里,可誰敢擔保樊大的死魂兒會不會因著這一緣由放過我們?可憐我一家日子本就過得悽惶,溫飽渡日都甚艱難,也不能舍了這間老宅另尋住處,又沒錢請莫問道長來做法事,難不成就真只有等死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