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宴廳時已經不聞禮樂聲聲,只有宮中伎人琵琶聯彈,又有伎人踏樂起舞,她們是助興的人,宴廳里女眷卻沒幾個在欣賞樂舞的,所以春歸倒是聽見了不少的談笑聲,如此輕鬆的氣氛自然也能緩和不少的侷促緊張,至少不會讓春歸感覺眾人矚目。
還是要按照規矩禮見,但免省了跪叩,王太后示意春歸就坐在羅漢床前的朱漆蝶穿花枝的繡墩上,先對已經自覺往另一個繡墩上坐好的舒娘子笑道:「你兩還沒進殿門時,就在竊竊私語,引得錦華都停了腳步和你們又說又笑的,也不知在說什麼趣話兒?」
舒娘子不答,只笑著說:「知道娘娘耳聰目明,且得意得很,找著機會就要奚落咱們這些晚輩,年紀輕輕的眼睛就成了半瞎,一丈之外就看不清了,妾身從來都是心服口服,好容易才求得蕭宮令上回點撥了一個保養眼睛的方法,但用了一段兒,還沒太明顯的效果,娘娘就緊著這一段兒奚落吧,指不定下回入宮,妾身也能鍛鍊一雙火眼金睛了。」
王太后便去看蕭宮令,似乎責備的口吻:「雖說阿舒確然是個潑猴兒的情性,我說句公道話,錦華你也不能這樣損她,你給了她個什麼方法?火眼金睛?這是要讓她把自己放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里燒足四十九日啊,仔細沒燒成火眼金睛,倒把皮臉兒給熏得焦黑,她家相公怕是要來我慈寧宮裡討說法了。」
王太后跟前本圍著不少嬪妃女眷,聽這話後都捧場呵呵笑了起來,春歸是真心忍俊不住,沒法在腦子裡描畫舒世母皮焦臉黑的模樣。
她這樣一笑,就更引起了王太后的注意,略偏著頭好一番打量,又才笑道:「阿舒跟我耳邊,可提了不少回小顧如何了,不過她的話自來就不可信,我是想不出世上哪有人比她這隻潑猴兒更要古靈精怪的,今日一見小顧,果然是阿舒在打誑言,明明就是個端秀斯文的孩子,我看都不忍多看幾眼,生怕看重了讓她臉紅羞躁起來。」
春歸慌忙起身:「妾身自來怯弱膽小,不知舒世母因何誤解妾身膽敢大鬧天宮。」
王太后怔了一怔,挑起眉頭大笑道:「看看,可不就是阿舒胡說八道!」
舒娘子忍不住用手裡的團扇伸過去往春歸手臂上一打:「小顧這可就不實誠了,妄廢了我一片的真心相待,結
果非但不幫著我,反而和太后娘娘一齊打趣調侃起我來……娘娘您可看清楚了,您這火眼金睛盯著她看了這麼久,她臉皮上可紅了絲毫?怯弱膽小才是誑語呢,我可不是杜撰。」
春歸莞爾道:「膽小是真膽小,不過妾身臉皮生得厚實,所以看不出來羞容。」
她這話音剛落,就被王太后伸手拉了一把:「來,來我身邊兒坐著,仔細瞧瞧你這臉皮生得多麼厚實,比不比得過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