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春歸也很能狡辯:「那案子的三個死士為誰所派,逕勿至今都沒察出蛛絲馬跡,和樊大一案具備共同點,這就是背後都存在隱藏得極深的主謀,且逕勿也說了能夠蓄養死士的人身份絕非普通,且圖謀必定狂越,我才將這兩起案件串聯,懷疑背後主謀同為皇子之一。」
「你這樣的猜測也並非全無道理。」
「五、六兩位殿下已經被逕勿排除在外,咱們姑且把太孫稱為『受害』之一,那麼有嫌疑的人,就只余齊王、秦王、代王……」春歸有些急於把嫌犯範圍儘量縮小,以便儘快鎖定真兇。
但蘭庭對她的分析卻有所保留:「六皇子以下,七皇子體弱且母族勢微,的確沒有能力謀儲,且就算他心存不甘況怕也無能網羅對其死心踏地竭力相輔的黨徒,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但八、九兩位
皇子雖說年紀尚小,不能親自籌劃諸多陰謀,然不是沒有強勢的外戚親黨,這些人需要的只是皇子可以成為儲君的資格,只要能獲後宮妃嬪皇子生母的授允,並不需要皇子出謀劃策,尤其魏國公鄭秀,憑其權位人勢城府機心,完全具備能力私蓄死士勾聯廠衛,安插耳目奸細各番挑唆,加速宋國公府自取滅亡。」
「逕勿把十皇子排除在外了。」春歸道。
連七皇子都是「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但只有十皇子,蘭庭隻字未提。
「安陸侯府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蘭庭先說一句,又轉而說道:「再說安陸侯是否真兇並不重要。」
春歸從他最後一句話中聽出了幾分森然的清冷。
她本想追問為何「並不重要」,但卻因為這幾分森然清冷心生動搖,仿佛兩人之間的壁壘隔閡又再突然顯現,再向前一步,就立即觸及忌諱。春歸不得不顧慮,她害怕太過執著於蘭庭的知無不言,到頭來卻反而更比現在疏離。
這樣安逸的生活,有所保留的信任,比其餘高門女眷享有的更多恣意,在旁人看來的相敬如賓情投意合,實則是當父親亡故之後,她根本不敢奢想的幸運,她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做人不能太貪心,得隴望蜀不可取,知足才能長樂。
於是她「哦」了一聲,本想著翻過身去面壁試會周公,突地又想起一件事,就把身子又翻了過來:「樊二,當真已然被呂鑒滅了口?」
「未必。」蘭庭這回沒待春歸追問便分析道:「我問呂鑒如何處理的樊二的屍身,他顯然是經過思考後再作答,說的恐怕不是實話,可要是他真把樊二處死,有何必要隱瞞屍身的下落?我懷疑樊二也並不是真正聽令於宋國公,高瓊就算的確下令處死了樊二,這卻是聽呂鑒稟報,認定樊二有違規背主之嫌煩,事實上下令呂鑒處治樊二的另有其人,此人即為樊二、呂鑒共同之主。」
春歸卻沒想到這碴,神色透出疑問,不解蘭庭作出這樣的判斷有何依據。
「假如王久貴家中的死士真為此人安排,連圖謀一介商賈的家產,此人都不惜安插三員死士,更何況針對太孫以及宋國公府,怎麼可能只布呂鑒一員奸細?」蘭庭說道:「且就算高氏一家,圖謀並非僅只固儲、外戚攝權,最終目的乃是竊取江山篡奪皇位,對於死士的網羅,也不可能濫惡。尤其所謂的桑門士,如呂鑒,乃亡命之徒,不僅自身性命,連獨子家人皆為宋國公府所控,所以才能受其信任委以重任,且宋國公還曾定下規矩,嚴禁死士與家人暗中接觸,可見他也有防範,擔憂死士背主泄露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