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桌子的青瓷碟白瓷碗都「乾淨」了,夫妻二人自是要例行慢步消食的養生之道,這時暮色還未遍漫,蘭庭卻不僅讓青萍準備好風燈火引,還交待梅妒、菊羞幾個丫鬟分別準備好澡
豆、面巾等物,春歸聽著覺得奇異,不知蘭庭作何要讓丫鬟們準備這多物件且跟隨在後。
「咱們今晚不如住在怫園裡的琴館,一路往那兒走就當作是消食了,不過那裡雖說比斥鷃園涼爽,且備著床榻也能將就著睡上一晚,只是沒有準備洗浴用具,好在方便取水生火,一陣間燒了水來淋浴還不算麻煩。」
春歸早就有在琴館這等清幽地避暑的想法,竟不知蘭庭什麼時候窺破了她的心思,何時不聲不響的在那裡布置好了床榻,且還想著怎麼生火燒水以供淋浴,她極有興致,十分感激蘭庭能滿足她的願想,卻又覺得這樣到底麻煩蘭庭,人已是被蘭庭拉著往怫園走了,嘴上擔憂道:「明早我從怫園去躊躇院晨省還算方便,但逕勿清早要出街門可就遠了,多花不少時間,就得更早起身,才能準時趕到衙館應卯,豈不辛苦?」
「琴館再往後走不了幾步,就有一道角門,出去後就是街道,且因為街道僻靜大早上的也沒有車馬行人,方便騎快馬,我騎馬到正街上才換轎子,更比以往省時,非但不辛苦還能多睡一會兒。」
春歸聽了這話,唯一的半點顧慮都打消了,高高興興由得蘭庭拉著她的小手往怫園去,先是繞著沅水慢步一周,暮色不知不覺間便已瀰漫遍散了,仰望一輪明月,光華籠蓋清波,沅水邊上繫著的一葉扁舟,飾有一盞漁火,使這深宅大院憑添一種野趣,春歸於是又生了興致:「要不咱們去舟上歇一小陣兒?」
蘭庭沒吱聲兒,但用行動表示支持,這時他和春歸的身後早沒了僕婢尾隨,青萍等等已經先一步趕去琴館安排歸置了,因著此時月華如練,尚且不用風燈照亮,蘭庭便借著月色把一葉扁舟拉得近些,牽扶著春歸先跨上小舟,他自己也跳了上去,但卻沒像春歸一樣立即坐下,彎腰解了縴繩,竟像模像樣的搖棹泛舟,直到遠離了水岸幾近波心,才過去坐下任由小舟飄浮水上。
春歸起初還有些緊張——她可不具鳧水這一技能,是只徹頭徹尾的旱鴨子,因拿不準蘭庭搖棹的技術,十分擔心縴繩一解小舟傾覆,掉沅水裡做了水鬼。不過因舟行一直平穩,府園裡的湖水又起不了大風大浪,且估摸著蘭庭既有這架勢,必定是諳熟水性的,就算發生意外應當也能及時把她撈上來,所以很快就放鬆了。
直到蘭庭停棹走過來,小舟微微晃動時春歸才不由主的伸手扶緊了船舷。
「輝輝不識水性?」蘭庭挨著她坐下,側臉笑問。
「小時候阿爹原本想著教我鳧水的,阿娘怎麼也不允許,說我性子已經夠野了,已經會上房揭瓦難不成還想學會興風作浪。」
「現在還想學麼?若仍有興趣,等我有了空閒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