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以想像這麼多女子,死前遭遇的比死亡更重的恐懼,她們被堵住嘴,手腳被束,不能掙扎不能呼救,看著嗜殺的惡魔舉著屠刀,一刀刀的折磨,一刀刀的切下她們的手指腳趾,斬下她們的手掌腳掌,一刀刀的劃破她們的肌膚,最後剜去她的雙目,當她們死的那一刻,是否反而如釋重負,忙不及的便奔赴溟滄,因為死亡對於她們而言,才是痛苦的結束,才是徹底的解脫,她們迫不及待的遠離人世,因為在她們看來,人世才如修羅。
或許也只有顧纖雲,被灌鴆毒相較簡直不算痛苦,所以心裡頭那點妄執才會不依不撓。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親眼目睹七弟虐殺淨守?也並沒
有目睹淨文是被七弟虐殺?」
屏風那邊傳來程珠的問話,他直到眼下,仍然不信他乖巧的弟弟竟然能作出這等畜生不如的惡行,也不信他自來慈愛的生母會包庇罪行,他仍然堅信這一切都是因為誤解,姜熊是瘋了,淨持是道聽途說。
「奴婢是未目睹,但因為淨文的透露,奴婢、奴婢心中雖然懼怕,可有時卻身不由己便往蕙芳院左近徘徊,顧姨娘死的那日上晝,她從蕙芳院出來,親口說了七爺正在裡頭和婢女私會,奴婢雖不敢入內偷窺,但緊跟著,顧姨娘和芸香都傳出接連暴斃!」淨持已經把所知之事如實供述,現如今她也只能竭力證實程玞的罪行了。
「施公,僅憑兩個奴婢的口供,恐怕不能證明家母與晚生有罪吧。」程珠這個兄長完全沒有把責任推託給程玞的意識,竟像沒察覺淨持的指證根本沒有針對他一般。
春歸暗暗著急,她沒想到竟然會是程珠出頭打衝鋒。
正在這時又聽屏風那頭的施推官似乎也有遲疑:「這……的確缺乏實據。」
看來施世叔的品行和風骨的確值得欽佩,但這位若真想實現青天判官的抱負,仿佛有點任重而道遠啊。
春歸立即「補漏」:「淨持不大可能與姜熊串供,但兩人的證辭都說到了虐殺,不同的是一個乃耳聞,一個乃目睹,然則被害人雙目被剜四肢受斬的供述確為一致,二者供辭既能相互應證,施推官雖不能立時判定,但仍當並秉公執法才算公允。」
有春歸這一提醒,蕭宮令也立時反應:「當堂對質,人證不改口供,且韓夫人和程七郎皆為啞口無語,唯有程大郎提出質疑,但余聽來卻覺蹊蹺,緣何程大郎膽敢一口咬定令弟無辜,難道大郎君知道兇犯另有其人?」
施推官到底是和蘭庭一起辦過案的人,此時終於開了竅,冷聲道:「韓夫人既然否定指控,未經上請,本官也不便繼續鞠問,確然應當依律行審,如此,只好先將一應涉案人證及兩位郎君帶去衙堂嚴加察詢了。」
韓夫人立即起身,人都已經走到了屏風前。
「施推官,這件事明顯和犬子程珠無干,淨心、淨守、淨文可都是七郎的侍婢,淨持的指證更是針對七郎!你要審問,只拘七郎一人即可,不能牽連我家大郎啊!」